黄绮说:“阳老师,太感谢你了,张不凡并不算是你的学生,你却这么尽心尽力,不管张不凡将来有没有出息,我们都要感谢你。”
阳树说:“不用客气,总的来说,张不凡还是幸运的,背后有好些人不想看到他的天赋被白白浪费,而不知有多少优秀的人才因为各种原因,被遗憾的错过了,埋没了,没能留下一个脚印。”
大家都点头,如果张不凡不是被雷老师强行拉上舞台,极大的可能也被错过埋没了。
阳树说:“只是,老郭这边,他现在的状况,确实非常需要收入,让他义务教你,也是强人所难。不过他对于这个小组因为他的原因,一直没有搭建完成,也是心存歉意,所以他决定做出牺牲,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减少一些……”
黄绮说:“这样不行!”
阳树有点难为情地说:“阿姨,不瞒您说,这已经是郭老师最大的诚意了……”
张舒扑哧一笑:“阳老师,你也太能误会了吧,我妈的意思,明明是不能让郭老师再牺牲了。”
黄绮说:“是啊,郭老师已经尽他所能了,我们不需要他特别优惠,该收多少,我们给多少。”
“这样子吗?”阳树脸都红了。
“当然是这样子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子?”张舒看着阳树发笑,似乎觉得他很可爱的样子,张不凡叫苦不迭。大二女生能用这种眼神看一名大学教师也真是够了。
“阿姨您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张秋这边出了事,可能都得靠您,这笔开支可不小啊。”
张舒满不有乎:“那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妈现在可有钱了,月薪一万八。”
白莎莎张大了嘴巴。
张秋坐在张舒对面,看着张舒,一时拿她真是无可奈何。
张舒吐吐舌头。
阳树说:“那张不凡怎么这么为难,我还以为大有难处,还跟老郭说了半天,他出于爱才之心,才作出让步了,那就让他按照原来说好的就好了。”
黄绮说:“谢谢你们,郭老师这么不容易,我们不好意思让他作出牺牲,就按标准收吧,张不凡真有出息了,我还会另外感谢的。”
阳树说:“可他的标准不低呀。”
“没关系,请转告他,该多少就多少,我们不能让他委屈。”
阳树说:“张不凡,你这个妈妈,真是让人佩服,那这个事情就成了,你看我,还作好了一番耐心解释的准备,你妈妈这样,我还解释什么,来,为了你们有这样一个好妈妈,喝下这个汤。”把手中的汤举起来。
张舒说:“阳老师,别怪我乱说话,张不凡的嗓子真的这么好吗,我总觉得他唱那些革命歌曲不好听,声音太老气了,象个老头唱出来的,就是声音大而已,声音大就是好声音吗,你们确定这样的嗓子是金嗓子?”
黄绮说:“张舒。”
张舒说:“妈,人家就是不懂才问的嘛,我这叫请教不行吗,阳老师,你就告诉人家嘛。”口气里不无委屈。
大冬天的,张不凡听得冷汗直冒,真不知道张舒在大学里到底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长得漂亮的人,使用起这种腔调的效果还是得到保障的。
阳树笑道:“放心吧,当时还是我来伴奏的,我都在听着呢,我可以用我的音乐素养和我的职业精神向你保证,郭老师的话并不夸张,专业术语就不要说了,通俗一点说,够响,够稳,够爆,够结实。我这样说满意吗,张舒小姐。”
张舒道:“太满意了,谢谢阳老师,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他还不如唱流行歌曲好听呢?”
阳树说:“那是因为他唱流行歌曲时,没把嗓子打开,压着在唱,缺乏胸腔共鸣,刻意把声音提亮了,自我削减了一部分声频,适合普通人的听音习惯。
其实那天张不凡也没有完全打开嗓子,但是郭老师经验老到,判断出他发声时在故意压扁声音,一般的人可能判断不出来,就白白错过了。
张不凡,你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发声呢,你要是不这样发声,可能早就被挖出来了。老雷听过你唱过几次,知道你声音很好,但也没想到好到这个程度,如果不是郭老师对中低声部的感觉特别敏锐,他还真不一定这么看重你。”
张不凡很不好意思,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刚开始上师范接触声乐时,还是按秦老师的要求打开嗓门的,结果一下子就把秦老师震惊到了,但是同学们却不以为然,当面个个说厉害,说他是歌唱家,背地里都嘲笑说象牛叫,导致他很少敢练声。
加上后来在文化馆集训时试唱美声被一大群人大捂其耳反抗说是牛叫,更打击到了他的信心,从此不管是用什么唱法,一律刻意压扁声音以获得一种更高亮的感觉,来迎合别人的听音习惯。
阳树说:“还好,你的声音基底够厚,这样打压自己的声音下,还能取得不错的听感,让人看到希望,那天我也只是觉得你这个声音可以开发,很有希望,但没有达到郭老师这样的认知高度,我们的环境还是不够宽松和宽容,很多优秀的声带,可能就是这样被浪费掉的。”
张舒说:“对不起啊张不凡,我也是这个恶劣环境的罪魁祸首之一,我也老是说不想听你唱那种歌。”
阳树说:“这也不能怪你,大环境就是这样。”又对黄绮说:“阿姨,有一句话我也要说清楚,张不凡的声底、还有乐感,这些都没有问题,学了肯定能提高,但不是说学了就一定能达到心目中的期望值,这个谁也不敢保证,尤其是这是一个商业化的时代……”
黄绮说:“阳老师,你这就多虑了,我是做教育的,我知道教育不是万能的这句话,张不凡能提高多少,不仅取决于老师的教,更取决于他自己的学,并且还会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所以,如果他能成材,那一定是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也一定得到了命运的眷顾,我只希望他能努力,也祈祷他够幸运。”
阳树惊叹一声:“你们好福气,怎么会有这么开明的妈妈,为你们有这样的妈妈,干杯。”
白莎莎举起杯,特意去跟黄绮碰碰,见黄绮朝她友好一笑,鼓起勇气道:“阿姨,您真的也是老师吗?”
“是老师。”
“我有句话藏不住,你说话这么有内涵,感觉你该是挺有文化的吧,为什么给他取这么怪的名字啊?”
她说得太坦率,张家一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黄绮看着张不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张不凡的脸有点发烫,这名字是他嫌原名太普通自己改的,听着是有点别扭,但少年人喜欢标新立异,并不惧怕这种别扭。
阳树说:“没有吧,我觉得取得还行。”
白莎莎说:“老师,那是因为你自己的名字也难听。”
大家都笑了。
黄绮说:“名字好不好听不重要,有意义就行,阳老师的父母应该是希望阳老师成为参天大树,而我呢,希望张不凡有不平凡的人生,这一回,我希望在阳老师这棵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青年英才的庇荫下,张不凡也能圆了不平凡的梦想。”
白莎莎说:“阿姨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我不觉得这名字难听了。”眼睛看着黄绮,露出了敬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