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让时渊出去之后，抬起隐约有些颤抖的手，微微垂眸。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漂亮的眸子隐约划过一丝水光，好似流动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他看着指甲上的血迹，沉默了半晌。
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药，颤抖着手打开瓶盖，倒出两颗药吞下去之后，背靠着墙，缓缓蹲下。
那一点污秽都不愿意沾染的闻朝，此时却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身体略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紧闭着，细长的眉头皱起，额头上的细汗不断冒出，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颇为可怜。
为什么还是过不去？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再次赤裸裸地被那老东西摆在明面上。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锋，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同为他的儿子，为什么如此区别对待？
就因为他长得像他母亲吗？
闻朝眼睛缓缓睁开，眼底划过一丝赤红。
或许只有把那个老东西杀了，一切才会过去。
只要那个老东西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赫赫有名的闻朝，曾经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只要那老东西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他那段肮脏的过往，也不会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咔嚓”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闻朝理智渐渐回归，眼神狠戾地朝门口望去。
无论是谁。
一定要杀了。
走了没多远的时渊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刚才闻朝的状态不太对。
于是，他没有去找管家，而是重新跑回闻朝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然而，好半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时渊心中一紧，没经过同意，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彻底僵硬在原地。
“你……”
时渊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被闻朝冷冷地打断。
“滚出去。”
闻朝脸色十分苍白，近乎透明。
时渊垂在一旁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抬步走向前。
闻朝想撑着身体站起来，药的副作用却奇效了。
他浑身透着锐气，警惕地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时渊，声带好似割裂般，“我说让你滚出去。”
时渊脚步不停。
闻朝威胁道：“时渊，你敢不听我的话？我会杀了你。”
时渊依旧不为所动，走到闻朝面前，蹲下身子，把他打横抱起。
闻朝气急，用力拉扯着时渊的头发，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抱我的？”
时渊面无表情，淡淡道：“地上脏。”
闻朝不听：“放我下来！”
时渊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朝床边走去。
闻朝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咬上时渊的肩膀。
时渊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痒痒的。
闻朝此时没有什么力气，与其说是在咬时渊，倒不如说是在磨牙。
他看着时渊肩膀上那不太明显的牙印，自暴自弃的将自己的头埋入时渊的脖颈处，嘴里还威胁道：“今天的事，不许跟别人说，不然我会弄死你。”
他说话时的温度尽数喷洒在时渊脖颈处，带着几分热意，让时渊差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闻朝丢出去。
然而，闻朝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般，继续扯了扯时渊的头发，语调轻飘飘的，听起来没什么重量，但却隐藏着锐利，让人不容小觑。
“将你牙敲碎，再将你嘴缝上，一片一片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
“所以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闻朝没有得到时渊的回应，再次生气地扯了扯他头发，抬头看向时渊，漂亮的眸子波光潋滟，缓缓说道：“时渊，回答我。”
“好的，闻先生，”时渊语气依旧毕恭毕敬。
闻朝：“……”
他除了这几个字，还会说什么？
时渊将闻朝放在床上后，亲力亲为地将他的鞋子脱掉，然后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最后站在床边。
他的语气正常：“闻先生您休息吧，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您的。”
闻朝冷冷地瞥了一眼时渊，看到时渊手臂上和脸上还没有处理的血迹时，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在时渊平静的目光之下，他没有说出那句关心的话，随后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显然已经累极了，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轻声说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难闻……”
所以赶紧滚去处理。
他虽然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时渊大概也猜到了。
时渊掀起眼皮子，默默地看着闻朝，面色沉静，低声应道：“好的，闻先生。”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察觉到闻朝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
闻朝醒来之后，迟钝地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
他偏头一看，就看到时渊这莽夫站在他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
闻朝：“……”
如果他心理素质差一点，估计早就吓得大喊大叫了。
“闻先生您醒了。”时渊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面无表情地说道。
毕竟这里的房顶藏不了人，树也有点太远，所以他只能站在床边守着。
闻朝应了一声，嗓子有些干哑，他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给我倒杯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好的，闻先生。”时渊说完，立马转身去倒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闻朝已经坐起身来了。
时渊把水递过去，
闻朝原本想伸手接过，却发现藏在被子下的手有点无力。
忘了副作用还没有过去。
闻朝抬眼看向时渊，眼尾微微挑起，带着一丝红意，轻声道：“喂我喝。”
时渊看了闻朝一眼，默默想到，看来恢复得很好，这么快就开始让人伺候他了。
不过时渊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表面却看不出一丝异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