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凛这副好像后悔莫及的模样，心疼宁淮眠和燕之君的李公公，忍不住尖锐地开口道：“王爷你当时那般折辱摧残皇后，现在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假仁假义地关心皇后？！”
说完后他也知道自己失礼，连忙赔罪道：“奴才一时心急，所以有些口不择言，希望王爷不要怪罪奴才。”
燕凛神思恍惚，喃喃道：“你说得对，一切都是因为本王……”
“都是因为本王……”
说着他眼眶一红，突然间跪了下来，吓得李公公止不住后退两步。
随后他走向前假装要扶起燕凛，嘴里假惺惺地劝道：“王爷啊……这、这可使不得啊……您快起来……”
燕凛不为所动，眼神坚定地目视前方：“如果宁淮眠不愿意见本王，本王便在这跪到他愿意见面为止。”
“本王想跟他说，本王错了……”
小时候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他没跪，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他也没跪。
但这一刻，高傲自大的他，将自己的尊严舍弃，丢在宁淮眠面前，只希望他能看他一眼。
就算不原谅他，也无所谓。
他只祈求少年的看看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李公公摇摇头，不再理会燕凛，行礼回到殿里。
他真看不懂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前一秒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又开始追悔莫及。
坐在殿里的宁淮眠听完李公公的话后，觉得有趣极了：“哦？他居然就这样跪在外面？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了？”
不过就算那样又如何？
将他折磨至此，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好想将此事过眼云烟吗？
怎么可能？！
迟来的醒悟和道歉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燕之君注视眼前从见到燕凛他们开始就变得奇怪的宁淮眠，莫名心疼地道：“如果眠眠不想看到他，我将他赶走好不好？”
不要再想他们，只看着我不好吗？
宁淮眠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不用，既然他想跪，就让他跪吧。”
反正受苦的是他自己。
燕之君忍不住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都听眠眠的。”
宁淮眠闭上眼睛，轻声道：“陛下的奏折还没批呢，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成为祸乱天下的妖妃了。”
燕之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片冷意：“那就将他们都杀了。”
对于他的偏执，宁淮眠无奈叹息：“陛下……你这样，我走后，你可怎么办啊……”
燕之君虚虚捂住他的嘴，神色暗沉：“眠眠，不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宁淮眠睁开眼睛，面上一脸无辜道：“好，我不说，陛下也该批奏折去了……”
一天天的腻腻歪歪，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
燕之君亲了亲宁淮眠的眉眼，撒娇道：“要眠眠的亲亲才有动力。”
宁淮眠二话不说，亲了下他嘴角：“快去吧。”
燕之君见他那么干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理好宁淮眠的头发，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等我回来。”
他看向小鸣子，语气淡淡：“好好看着眠眠，别让人有机可乘。”
小鸣子低头：“是，陛下。”
燕之君想，要不是怕吵到眠眠休息，早就将御书房给搬过来，哪还像现在这样依依不舍？
他踏出门后，脸上的柔情慢慢地淡去。
路过燕凛时，停下脚步，语气悠悠，暗含嘲讽：“高贵的辰王爷？听说你和萧情染闹掰了？怎么？是突然想明白过来，发现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吗？”
为什么有的人非得撞南墙才醒悟过来？
非得给他人造成伤害才后悔？
这算什么？
凭什么你的成长需要别人付出代价？
他看着一言不发的燕凛，心头的火气抑制不住：“想想也是，你这种自欺欺人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间醒悟过来呢？”
他一针见血道：“所以，是发现了什么令你不可置信的真相吗？”
燕凛跪着的身子晃了晃，嘴巴张了张，只能干巴巴地只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燕之君眼神冷冽：“燕凛，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时间还回得去吗？眠眠的身体好得了吗？他受过的伤就会消失不见吗？！”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道咔嚓骨裂的声响，燕凛狼狈地摔在雪里。
他黑色的衣袍因为飘雪而变得雪白。
现在明晃晃地一个脚印刻在他的衣袍上，讽刺又好笑。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和燕之君对上，眼里是难以竭止的凶恶：“燕之君，你怎么敢？！”
燕之君看着面前这个不复之前高高在上的燕凛，上位者的压迫气势令人窒息：“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
下一瞬，他抬脚狠狠地踩上燕凛的头，将他脸埋入雪里，眼里毫不掩饰杀机：“那你嘴里的道歉，也不过如此！”
闻言，原本还想挣扎的燕凛动作一顿，定定地任由燕之君欺辱。
见此，燕之君无趣地抬起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李公公看着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燕凛，欲言又止，随后跟上燕之君的步伐。
皇后多好的一个人啊，被他折磨成这样……
所以，辰王爷这也是活该啊……
燕之君走后，燕凛这才摇摇晃晃地坐起来，重新跪在殿前。
他看着虚空，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燕之君说得没错，这一切过错都犯下？他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他……
他一直都以为，只有不要命地往前冲，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就不会再受到当年的羞辱和伤害，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他确实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力，但这权力却让他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从而伤害到他本该保护的人。
好像从初见时，他就一直在犯错。
宁淮眠，你恨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