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没想到吧台后面的阶梯上又开始传来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一个踩在木板上吱嘎作响,听上去是个大块头,另一人的脚步相对轻盈,但木板的变形声是很难遮掩的。
“快,老李!”项天明小声喊道,紧接着和小A帮忙把李斯特放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任由老李自由发挥。只见老赌鬼把地上已经洒掉的劣质酒水往自己脸上和胸口抹,随后躺在地板上狂乱地挥舞着四肢,时不时还瞪着吧台和高脚凳发出烦人的响动。
“捂嘴!”李斯特勉强抬起头观察了一眼阶梯,发现达米安和那个小年轻还没有走下来,急切地吼道。小A见状直接一把用自己的毛手捂住自己和项天明的嘴,那毛刺挂嘴的感觉让项天明原地懵逼了一秒钟。
“哎哟!”小A的小腿直接被气急败坏地李斯特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手。“我是说捂我的嘴,不然怎么解释刚才那段时间我没发酒疯?”老李压低了声线喊道,因为着急,他急得脸都红了,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小A和项天明这才如梦初醒,两人连忙在李斯特身体两边蹲下,装模做样地把手盖在李斯特的嘴皮子外边,而李斯特也配合着做出一副想要挣扎却没法动弹的模样。
所以当舒缓很多的达米安和凯德从二楼下到一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乱作一团的三人。吧台面上喝了没几口的酒,地板上的酒液和已经被摔碎的酒杯,还有满身脏污,嘴被捂住还在哼哼唧唧的李斯特,以及正在尝试着摆平这一切的项天明和小A两人。“你们在干什么?”达米安忍不住问道。
对于不明真相的达米安和凯德来说,此时的李斯特就像是被猎人按倒在地的野猪,正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一身酒气和撒泼赖皮样儿真实得不能再真了。“朋友,快过来帮个忙,单靠我们按不住他!”项天明扭头说道,他话还没说完,地上的李斯特就一个用力挪动了项天明的脚,后者一个踉跄,奇迹般往后退了十几步,直到背后碰到墙壁,这才堪堪停住。眼看着癫狂的李斯特就要挣脱出来,达米安和凯德脸上却依旧充满着迟疑。
项天明随即对小A和李斯特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小A也被‘力大无穷’的酒疯子李斯特推开,一拳敲在脑门上,前者随即一骨碌翻倒在地哀嚎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赌鬼慢慢起身,朝着达米安和凯德走去。从达米安和凯德的视角来看,李斯特现在面带血丝,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两个鼻孔还往外喷着粗气,一副野兽模样。而项天明和小A一个行动缓慢好像是扭伤了脚踝,另一个躺在地上难以起身,因此他们不得不做出反应。
达米安虽然肚大腿粗,但身高两米还多一些,走起路来依旧是压迫感满满。那一双蒲扇式的手从拳头模样舒展开,紧紧抓握住跌跌撞撞的李斯特肩头,将其停滞在原地,纵使李斯特口中不断念叨着诸如酒之类的模糊字眼,达米安始终没有松开手。“给他调解酒药。”达米安闷声闷气地对小年轻凯德吩咐道,手足无措的后者立马跑向吧台。
达米安回过头来重新注视着面前这个耍酒疯的男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仅仅三杯最低度数的麦酒,怎么会让人喝成这个样子?
“解酒药来了。”凯德举着一个棕色的玻璃瓶,里面有些浅色不明液体正随着他的步伐而晃荡。达米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感觉腰眼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别动,巴布罗。”有人在他身后慢慢地,但是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
“你们……”拿着解酒药的凯德刚想伸手摸向腰间,话还没说完也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他甚至能闻到那股子枪油和火药的臭味。“别动。”刚才一直在地上演戏的小A在他身后威胁道。
“鬲!”被按住肩膀的李斯特朝着脸色阴沉如水的达米安或者说通缉犯巴布罗先生脸上打了个嗝。“谢谢你的招待,巴布罗先生。”李斯特拍掉达米安的两只手,掏出手枪对着这个巨人慢慢后退着说道。
巴布罗脸上阴晴不定,一双黄色眼珠死死地盯着拿枪对着自己的李斯特,当然如果可能,他现在更是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在后脑勺,看清是哪个混蛋拿枪摸过来的。
“你们想干什么?”巴布罗问道,他的声本来就很难听,现在更像是用一块生锈严重的铰链发出来的一样沙哑刺耳。“你觉得呢,通缉犯先生。”项天明的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内,只要有情况立马就能解决这个大块头。
“哼,我上的通缉名单还不少,恐怕你们得说得再清楚一些。”巴布罗微微扭过头去看凯德的情况,后者哆嗦着腿,就差没尿裤子了。“你要是乖乖配合,很快就能知道。”李斯特摆摆枪口说道,示意达米安和凯德站到墙角去。
“那凯德呢,他不是通缉犯,你们打算拿他怎么样?”巴布罗举起双手慢慢朝墙角挪动着问道,他感觉到背后的枪口贴得很紧,来不及躲开。“等你上了飞船,他想去哪儿我们就送他去哪儿。”项天明随口说道,小A随之投来询问的眼神。项天明只好又加上一句:“当然呢,要看你们的表现。”
“话多,开飞船,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没有强攻,我猜你们是贸易与飞行联盟的人。”巴布罗已经走到墙角,看着李斯特和小A说道,脸上居然还诡异地带着几分笑意。项天明在巴布罗挤到自己之前往后退,避免多生事端,“是飞行与贸易联盟。”项天明下意识纠正道。
“你们总是很在意这个名字。”巴布罗嘲讽道,项天明这才发现到自己被套话了。“你们,为什么,别,别杀我,还有我爸爸……”凯德总算从恐慌中恢复神智,嘴皮颤抖着求道。
“不,凯德,别求这帮自视甚高的混蛋。”巴布罗恨恨地说道。在面对项天明三人的枪口时,巴布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仿佛自嘲般说道:“果然,我一开始就该想到的,醉酒,怎么可能。”
“能让我讲个故事吗?在我被你们捆成猪仔之前。”巴布罗叹了口气又问道。“会很长吗?”项天明笑着问道,“不会很长,也就是一个人人生的那么短。”巴布罗也轻笑着回应道,从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很多复杂的,思考过却从未说出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