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野!你还有脸回来!”
贵阳地界内,巡抚王轼一把揪住礼部教化负责人吕仲野的衣领,恨不得活撕了他。
当年的贵州之乱,平定花了他多少心血,原本他都已经可以回南京当个悠闲的南京户部尚书养老了,但由于看到了根治西南的希望为了西南大业他即便到了这般年纪他还是请愿留在了西南准备再发挥点余热。
结果可倒好,他这点余热还没起到取暖的作用,这些个朝廷中央派出来的混账玩意已经开始点火啦!
还是物理意义上的!
你吖是嫌西南平定的太轻松要给老夫上上强度是吧!
老夫告诉你,虽然老子年纪一大把了但也是主督过平叛之乱的,你要是听不懂人话老夫也略懂一些拳脚!
“冷静,用敬公冷静。”
作为当初平定西南的第一功臣,本应该属易燃易爆炸的堂堂武将普安伯张锐,此刻却担任起了劝说的任务,劝着文官出身的王轼。
其实,张锐心中也不好受,他当初为了安定西南吃了多少苦,整个斩首行动差点没在路上给自己整成野人。
这些个混账可倒好,过来后一个劲和王守仁斗劲也就罢了,身处两个不同体系阵营张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但你吖给老子惹祸后面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那就关老子事了。
一把年纪的理学“大佬”吕仲野此时灰头土脸悻悻低着头,心中情绪低落紧张到不行。
他怎么想的到区区新学年开学放个炮仗能整出这样的事呀。
以前为了显示排场他们年年都放的呀。
读死书根本没有生活经验的吕仲野哪里想得到南北气候差异以及植被生长差异这些个点,北方尤其是京城等大城市圈,山野光秃秃毛都没有且冬天积雪深厚即便开春了也还没化当然不容易着火。
但西南这是什么地方,人口稀少植被覆盖率和北方是一个档次嘛。
再加上基本很少能见雪的条件以及干燥了数月的冬日,一个火星就可以收获燎原之焰!
没有一点常识的他们一串串鞭炮下去,给初春的西南带来了一场难得的“温暖”。
原本若只是一场火当然不可能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吕仲野知道失火后便已经开始和同行的众人召集学员们打算扑灭这刚起来还不算致命的火焰。
但吕仲野忽略了一件事。
他这些学员,要么是借助那些反对米鲁的势力招揽要么便是借助朝廷威势强召来的。
不然也不可能能在明面数据上将王守仁碾压。
可是强扭的瓜始终是不甜的。
贵州这地本来就贫瘠不适合种地,每年能获得的收成有限的很。
去年一年时间还因为吕仲野一群人强行收学员“搞业绩”导致许多人家欠收。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何况还是土人对汉人本就不算友好的时期。
这时候你开学把山点了还想要叫人去给你拼命救火?
人家不扇你才怪。
本来他们就对天灾有着天然的恐惧,当初还有一位丞相在西南用火烤了一众藤甲兵,可谓是口口相传的火灾恐惧了,这时候逼着他们冲向失火的山野救火就是压死牦牛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不想对吕仲野等人容忍的土人们,竿子一立,反了!
这都是你个狗屁大儒逼的!
一群心中充满怨气的土人随火而动掀起了西南地区又一次动乱凡是逮到礼部什么狗屁施教化的文人就打就揍。
原本就是沽名钓誉之辈的吕仲野此刻那是瞬间感受到了危机,都没来得及带上随同自己而来的徒子徒孙,骑上给他搬书的小毛驴撒丫子就跑了。
好家伙,从夜郎书院一路疙瘩疙瘩到王轼那,那是一刻都不敢停下啊。
可见,虽然他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但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这逃跑的本领不是很不错嘛......
“普安伯,这一次又要劳烦你了。”
恨铁不成钢的将拽着吕仲野衣领的手狠狠一甩,王轼看向张锐有些无奈道。
虽然是同僚共同驻守西南,但这件事让身为文官的他那是倍感羞愧啊。
“分内的,不过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可能就要付之一炬了。”
张锐朝着王轼点点头也是叹息出声,随即便打算出去点兵点将赶紧前往平叛。
但还没来得及迅速动员呢,一封信便是送到了张锐和王轼手中。
“龙场书院王守仁来信?”
王轼、张锐眼神一凝,心中不由有些没底。
礼部这边行教化可是爆了大雷了,这王守仁那要是也出事那朝廷对西南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真算是全打水漂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将信打开查看,看完之后的二人却是从心中没底变成了咯噔一下。
“王守仁准备带着人前往夜郎书院等所在地?”
“他哪来的人马?”
王轼失声,觉得这完全就是添乱。
土人就算叛乱的人不算特别恐怖,那也不是王守仁带来的所谓七十二学员能比拟的呀,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去了嘛。
王守仁作为状元出身还是新学一代宗师怎么能犯这种蠢!
难道......
难道王守仁和这吕仲野一样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不成?
王轼越想心思越是沉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西南算是彻底完蛋了。
他为了大明西南赌上的晚年人生也将彻底成为笑话。
“用敬公你先别着急,本将也算是镇国军校出来的人,王守仁这人本将也算了解,他的教学能力和学识都非常人可及,便是二位殿下都对他十分认可,或许他确实是有所把握,也许......”
“也许龙场书院那边教化真成了,龙场书院的学员自愿随同王守仁去平叛也说不定......”
张锐劝说着,生怕这位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者一激动真的给自己送走了。
现在西南情况紧张着呢,要是坐镇此地的一个最高级官员突然去世了,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本将这边会尽快召集人手赶过去,即便王守仁那边真出什么意外,有本将在这西南也乱不了。”张锐认真道。
“如此,便辛苦普安伯了,咳咳咳......”
本就身体不好的王轼说罢控制不住的一阵咳嗽。
这次莫名的大乱子真给这位老人气的不轻,要是不赶快就医好好看看,可能真撑不了多久了。
“伯安兄,你可别乱来啊,西南好不容易安定真受不了这时不时的动荡啊。”
张锐摇摇头,调集部队物资的动作愈发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