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上,押他回县衙。”
“既然你们不知好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觉得你们是云中城地头蛇,没人敢惹,那你们就错了,今天碰见爷爷我,就是你们的霉日。”狄利昂眼尾泛起淡淡的红,狭长的墨色冷眸氤氲着孤傲的冷血,眼底寒光乍现,杀气骤起,只见他怒吼一声,“好个良莠不分的奴才!”
狄利昂身形一转,没等众衙役看清楚,他已经扭出衙役包围圈,右手宝剑已经压住县台大人的脖子。
“李毅,我是不怕你们,是因为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忍心伤了你们,你们收起快刀,退到一边。”
胡一刀也抽出腰间快刀,漆黑的眼眸盯着围上来的衙役,做好了开打的准备。别看有三十来个衙役,貌似虎视眈眈,犹如饿狼一般,其实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一击必溃。
狄利昂与胡一刀的身手,不光众衙役看在眼里,就连围观人群也都看明白了,在这一高一矮两个人眼中,衙役简直就是豆腐,一击即溃。
“县尊大人,可能你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嗜血沸腾,不信试试。”狄利昂表情瞬间变得一片阴霾,宝剑顺着霍昆山的脖子皮肤往下滑,他尖嘴下巴生长的波浪般的一蓬胡须被锯掉,粗糙的皮肤刮出血,“让你的衙役都给我滚蛋,否则我要你的命。”
这一刻,全场肃然,一片震撼,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个个用看江湖侠盗的眼神看着狄利昂,有人竖起大拇指,够胆量,居然敢挟持青天大老爷!
此时,霍昆山呼吸短浅而急促,两个眼眶里一片幽暗,一层层闪亮的汗珠覆盖了大老爷细窄的凸额,几缕灰发黏糊糊粘在皱巴巴的皮肤上。
霍昆山心里明镜似的,如果遣走了衙役,这个混小子怎么收拾自己怎么是,不能遣!
“小子!我是七品知县,你放了我,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会让你烂死在牢狱里。”
狄利昂不耐烦地“啧啧”两声,他心中清楚,知县大人的脑袋简直像鸡蛋壳一样脆弱,且虚弱得很,外强中干。
宝剑又自上往下滑行,锉过一寸寸粗糙且生长了许多疙瘩的皮肤,疼得霍昆山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嘴角吓得泛起一团团翻滚的唾沫,如同要死的鱼。
“县尊大人,我可以放了你,但你不许再惹我。”
狄利昂动动宝剑,霍昆山感到有鲜血从脖子流下来,滴落胸口,他不受控制地哆嗦,以为小矮人要结果了他,他一时没控制住,一股尿骚味自裤裆飘出。显然,最后一丝力气也离他远去。
狄利昂撤回了宝剑,知县大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低垂着脑袋,两眼无神地看着湿了一片的裤裆。
众衙役看见狄利昂放了县太爷,便收回了钢刀,免得再生事端。
李毅手一挥,众衙役上前,搀扶起他们的青天大老爷,溃败一般往县衙撤去。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围观人群议论纷纷,有人竖起大拇指,有人垂头丧气,不断叹息,更多的人是唏嘘不休。
“堂堂的青天大老爷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制住,三十多名衙役居然拿不住一个侏儒,这样的知县和衙役怎么能维护好云中城的安宁?”
“也不愿人家侏儒出手那么狠,不是你家衙内仗势欺人,夺人宝马良驹,还要砍死人家,人家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连下太爷也敢威胁?”
人们眼睛盯着小矮人,边议论,边离开现场。
老鸨带着四个彪形大汉从头至尾,一直目睹,眼见最后妥协的竟然是知县大人,这让她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个侏儒哪儿来的这么大底气?”
狄利昂和胡一刀把马匹重新拴拴马桩上,走进楼里。老鸨给四个大汉使了一个眼神,她和四个大汉尾随着两人进了楼里。
萧云邈一直伫立在窗户旁,眼神凝视着窗外,发生的一切都映入他的脑海,看来云中城知县该易主了。
老鸨重新回到那个座位,所不同的是她的身后多了那四名保镖。
“梅掌柜的,这是我的腰牌,受幽州王之命前来查案。”
萧云邈很礼貌地把掏出的腰牌顺着八仙枱滑了过去,青玉腰牌油光锃亮,质地细腻柔软,纹理清晰可见。
按说,梅莉娜看见腰牌应该立马起身,给官衙里来的大人施礼,但梅莉娜既没起身施礼,也没客气,而是像拿玩具似的把腰牌拿在手中,当个小玩意地端详了半天。
不知者不怪,但既然你知道了对方身份,就应该礼貌而恭敬地行礼,这不是谁大谁小的问题,而是待人礼仪规范。
梅莉娜那种傲慢无礼的神态,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之意,隐约透出一种抗拒和嚣张。
气得狄利昂与胡一刀真想甩过去几个嘴巴子。
“副指挥使,几品?”
梅莉娜那张晦暗无光的丑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副六品。”
声音清淡如水一般,对这个丑陋女人的怠慢,萧云邈表情古井无波。
而梅莉娜心道,比知县大人才大出那么一点点,手下人就那么强横,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她也说不上来的东西在里面。
“查案?”
梅莉娜浅浅地重复道,依旧在手中摆弄着那枚青牌,眼神里似有不屑,那种轻视的眼神丝毫不掩饰,气得狄利昂恨不能上前挖出她的眼珠子。
“副指挥使大人,你是幽州城的官,你管得着云中城的事吗?”
傲慢、无礼、鄙视、轻蔑,毫不掩饰地尽显那张丑陋无比的脸上,女人长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了……
“梅掌柜的,按说,我没有权利来管云中城之事。但我有幽州王授权,授权我曲日案件无论涉及到谁,无论涉及到哪儿,均可调查。”
其实,萧云邈哪儿有什么幽州王授权,就连他调查曹建文失踪案,幽州王都不知道。但这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清楚,旁人并不清楚。
“那我想瞧瞧那个授权文书是个什么样子。”
“简直太嚣张了!就连幽州王给二王子的文书你都想瞧瞧,你谁呀?不就一个开妓院的吗?嚣什么张?让妓院关门,让你流落街头也就分分钟的事。”狄利昂看着那张狂妄、嚣张丑陋的女人脸心中骂道。
“幽州王口谕,要不你去幽州,亲自问问幽州王有没有这回事?”
萧云邈懒得与这种下三滥的人动气,声音依旧平淡如常。
“呦,大人说笑了,小女子就是那么一问。”梅莉娜一副拿情装调的样子,“别说去见幽州王,连幽州王府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别不要脸了,就你长得那样,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自称“小女子”?别给女人丢脸了。”狄利昂看着她那张恶心人的脸腹诽道。
女人依旧还拿那块青玉翻来覆去地摆弄,不想还给萧云邈,看得狄利昂与胡一刀两人眼里直冒火星。
”你这不是耍戏二王子玩吗?我说老鸨,那不是玩具,是腰牌,代表我们二王子身份。”
萧云邈伸手,梅莉娜极不情愿地把腰牌还给了对方。
萧云邈当着梅莉娜的面,毫不掩饰地把掏出一帕丝巾,反反复复地擦拭着腰牌,随后把丝巾那么随意一撇,当做废弃物扔掉,把腰牌掖进腰带。
一个貌不经意的举动,怎么也能看出几分几嫌弃,少年嫌脏。
梅莉娜脸红了,开青楼的老板还知道羞耻?这是萧云邈没想到的。
“梅掌柜的,有个叫曲日的常客从这里离开后,被人绑架了,我想知道是谁盯上了他。”
萧云邈说话时,眼眸一直盯着老鸨的眼神看,他捕捉到女人的眼神不经意地跳动一下,就凭这丝微不可察的跳动,他确信一定是老鸨走漏了风声。
还别说,老鸨虽然面容丑陋,但她的眼可不丑陋,颇有几分神韵,眼角处微微泛红,望向少年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柔情,像极了含情脉脉的样子,却没有让人怦然心动,反而遭来了两个随从的白眼,想屁吃,自己放一个。
“大人,我承认那个叫曲日的是这儿的常客,但他仅就是常客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口气斩钉截铁,女人眼中那丝柔情突然被风吹跑了。转眼间,变成了一个泼辣刁蛮的女人。
“梅掌柜的,我的耐心有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你还是把谁打听过曲日的情况如实告诉我,我们就当没照过面,井水不犯河水,你继续经营你的青楼。”
女人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瞬的游离,她的眼光像在极力搜寻那发生在前不久的记忆。少顷,女人的眼光游离回来了。
“否则,咋样?”
女人眼神一瞥,像是很高傲的样子,语气中似有挑衅的意味。
“把你当做绑架曲日的共谋抓起来,押入死牢,终日与老鼠为伴,取缔这家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