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是说你孤高寂寞吗,你不至于要咒我死吧?”
若尘其实知道陌千叶话中的意思。
陌千叶把他当朋友,而他不可能明日就陨落。
他存于这世间一日,他就一日还是陌千叶的朋友,有他的陪伴,陌千叶就也算不上是很孤独。
陌千叶浅笑一声,“我何至于要人来凑我的热闹。”
他素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有同类如何?
没有同类又如何?
他活得太久太久,与那些个同类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再说了,我有只小凤凰,做人不能太贪心,做神更应该如此。”
若尘:“……”
无意中又被这人炫了一口。
“那我们来说说暖床的事?”
“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了。”
若尘摇摇头,“那不能,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陌千叶完全没兴趣给他细讲。
若尘就故意要引他说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炎帝楼炎冥的母神正是花神。他母神安排给他暖床的人,你就这么打发了,不太合适吧?”
若尘是知道蕊心的住处在北天庭最偏僻的角落的。
靠近往生池的那一片地界离魔渊的封印法阵最近,也难怪蕊心能接触到魔族进而投魔。
魔族天生拥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在强横的魔族功法面前,能够守住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花神把蕊心送到楼炎冥身边,暖床不是主要目的,怕楼炎冥得罪死了我才是真的。”
若尘深以为然。
这世间怕是没谁不怕得罪陌千叶,除非是无脑之人,毕竟无知者无畏。
不过问题又来了。
“是什么给了花神这样的危机感呢?”
若尘眨眨眼睛,个中缘由,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有段时间我以本体疗养,一时不慎跑到北天庭,被楼炎冥捡了去,养了一阵子。
此事机缘巧合之下被水神知道了,继而传到花神耳里,她以为她的儿子胆大包天,敢圈养我于方寸之地,怕我一气之下弄死他。”
“原来如此。”若尘追根究底,“你的本体为什么需要疗养。”
陌千叶还是很耐心,“出了一些小问题。”
若尘:“为什么会出问题?”
陌千叶继续解释,“楼炎冥先前去人界历劫,我插了一手。后来他历劫归来,我又插了一手。”
虽然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可是谁又能伤得了你?”
雪皇陌千叶修为高到这个份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坚不摧。六界之中,能够动得了陌千叶的神魔妖鬼,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陌千叶垂眸笑了一声了,“谁都没法儿伤得我,但我自己可以。”
若尘了然。
是了,雪皇陌千叶,修为高深,难有敌手,很难为人所伤,却能自伤。
若尘忍不住感慨,“千叶啊,你真的很爱。”
从前的雪皇陌千叶,分明是个无心无情的人。
很多时候,若尘都以为他胸腔里的这颗心,是由冰铸就的,无血肉,自然也就没有温度。
现在陌千叶身边有楼炎冥,有苏酥,还有他,这很好。
陌千叶的目光对上若尘的眼眸,“等你遇见这么一个人,你也会很爱,必定比之我还甚。”
年轻气盛早就与陌千叶绝缘了。
若尘不一样,他也就十六七万的年纪,他还很年轻。
“那我不是还没遇见吗,你干嘛这么笃定我比之你还甚。”
“是吗?”
陌千叶的眼神像是含着什么深意。
若尘对上这样一双清浅的凤眸,沉默了好一会儿。
陌千叶放下了书卷,双手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若尘。
“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你来说说你的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
若尘故作不解。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轻易满足你的好奇心?若尘,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听了我的轶事,代价是拿你自己的来还。”
“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千叶,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就知道没什么事能瞒得住陌千叶的耳目,除非是他不想知道的。
“不谢。”
若尘:“……”
他看起来像是要为此表达谢意的样子?
“说说吧,你与那位泠羽神君是怎么回事。”
“不是,千叶,这事我能不说吗?”
陌千叶瞥他一眼,冷漠又绝情,“不能。”
若尘抗议,“凭什么不能?”
“等价交换,这才公平。”
抗议无效。
若尘:“……”
偏生没有早知道。
若尘斟词酌句,半天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所幸直言相告了。
“泠羽神君今日跟我说,他见我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跟我很有缘。”
“哦?”
若尘眼睛一闭,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他说他很喜欢我,还说如果我不介意的话,让我常去花间酒坐坐,顺便交流交流感情,毕竟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
“那你的意思呢?”
若尘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境。
对,听到这话的时候,泠羽给他递了一杯白水,秉承着不喝就是不礼貌的原则,他当即就喝了好大一口。
泠羽把那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他那口水含着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若尘就很想喷他一脸水,顺便把那杯中的水也浇他脸上。
好在春神还是有素养的,嘴巴里的水没喷,杯子里的水也没浇。
“千叶,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就喜欢长得极其好看的那种。”
陌千叶点头。
若尘的颜控是有点子病态在的。
“所以我就很委婉的拒绝他了啊。”
“怎么个委婉法?”
若尘开始神经质的扣指甲。
“我就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与他无缘了。”
“那是挺委婉的。”
原来若尘管这个叫委婉。
“他问你为什么,你怎么说?”
若尘挑了挑眉,因为泠羽确实是这么问了。
“我说我看他那张脸看得久了,就眼睛疼。”
“听起来很直白。”
其实一点也不委婉。
这就跟说“你长得很丑”一样一样的。
“然后呢?”
若尘摊手耸肩,“显而易见,我被人赶出了花间酒。”
陌千叶:“理所当然的事。”
实际上,春神若尘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个说话极其委婉的人。他就算是拒绝人,也能让人觉得那是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处理的结果。
若非是涉及感情问题,他不会这样坚决。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似是而非的答案总会给人以错误的讯息,让人空等,这不是若尘想要的结果。
若尘微微一叹,“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并没有放弃,这让我很惆怅啊。”
陌千:“……”
“我看你二人面相挺合的,要不你还是从了吧。”
若尘:“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