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如同春雷般炸响,将沉浸在甜美梦乡中的李晚舟猛然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惺忪与迷茫。
透过窗户的狭窄缝隙,他瞥见隔壁邻居家的屋檐下已经挂上鲜艳的红灯笼。
灯笼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喜庆的光芒。
远处,隐约传来人们的笑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新年到了吗?”李晚舟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淡淡的感慨。
他缓缓推开门扉,一股凛冽的寒风立刻呼啸而入,犹如无数锐利的刀片切割着他的肌肤。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破旧棉袄。
屋外,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蓝色,寒风肆虐着,卷起一阵阵尘土。
“舟儿。”
一声虚弱的呼唤从屋内传来,打破清晨的宁静。
李晚舟的心微微一颤,毫不犹豫地走进父亲的房间。
只见床上的李辰面色有了些许红润,眼中也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
“舟儿,来,让爹看看你。”
李辰向李晚舟伸出手,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颤抖。
李晚舟顺从地走到床边,低下头,让父亲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庞。
李辰凝视着那张已经饱含风霜的面庞,脸上的刮痕和冻伤都清晰可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努力不让它们落下。
“爹,你怎么哭了?”
李晚舟抬起头,看到父亲眼中的泪光,心中一阵揪痛。
他伸出那双已经被冻得通红的手,轻轻地擦掉父亲脸上的泪水。
李辰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抚摸着李晚舟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舟儿,爹只是没想到,当年还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爹为你感到骄傲。”
话音刚落,李辰从贴身的衣物中,拿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物件。
他缓缓地、一层一层地打开布包,直到最后,露出里面的一个古朴的坠子和一个略显陈旧的令牌。
那坠子虽已失去昔日的光泽,但仍能看出其曾经的精致与华美。
而那块令牌则显得有些破旧和磨损,边缘已经模糊不清,上面的文字更是难以辨识。
“舟儿,这是你爷爷生前亲手交给我的东西,我一直珍藏着,打算在你成年后再交给你。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李辰轻声说着,双手颤抖着将坠子和令牌递给李晚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不舍、有期待,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伤感。
李晚舟接过那两件物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他抬头看向父亲,只见李辰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
“舟儿,爹爹可能无法亲眼看到你成家立业的那一天了。但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带着爹爹和娘的期望活下去。”
倏地,李辰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染红枕巾,脸色愈发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
“爹爹!”李晚舟的心如被重锤猛然击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辰微微张开眼睛,看着李晚舟泪流满面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舟儿…你娘…她来接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
“爹!”李晚舟凄厉地呼喊着,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但李辰已经听不见了,他的双眼缓缓闭上,陷入沉睡。
绝望中,李晚舟突然想起什么。
他知道叔叔家有一颗珍贵的救心丸,虽然希望渺茫,但总要试上一试。
他猛地擦去眼泪,站起身来,迎着寒风冲出屋外。
“砰砰砰。”
李晚舟轻轻敲着大门,心中带着一丝忐忑,他仔细聆听着门内的动静,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又加重敲门的力度,连续敲了几下。
“吱呀。”
大门终于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面容忠厚老实。
当他看到李晚舟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晚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李晚舟神色焦急,语气急促:“叔叔,能不能把你家的那颗救心丸借给我?”
“救心丸?”中年男人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他看着李晚舟焦急的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晚舟,这救心丸可是很珍贵的,你拿它做什么?”
李晚舟心中一紧,赶紧解释道:“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我爹爹前些日子上山砍柴,被黑熊袭击,需要这救心丸救命。”
听到李晚舟的话,中年男人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救心丸给你。”
此时,一个面容傲慢的妇人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还不去做饭,孩子都饿了!”
中年男人心中一紧,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晚舟过来给我们拜年。”
李晚舟面向妇人,立即打招呼道:“婶婶,过年好。”
妇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李晚舟,见他衣衫褴褛,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拜年也拜完了,赶紧走吧,别站在门口挡着财神爷。”
妇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中年男人仍然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她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不去做饭?”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妇人实情:“晚舟来借救心丸救他爹。”
“什么?救心丸?”
妇人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可是我们花大价钱买来的,怎么可能随便借给别人!”
随后,妇人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门外的李晚舟,不悦之情溢于言表:“真是个晦气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就在妇人说话的当口,中年人迅速转身回屋,取出一个装着救心丸的小瓶子。
他疾步走到李晚舟面前,将瓶子塞到他的手中,急切地说:“晚舟,快!拿着这个去救你爹。”
李晚舟接过瓶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来不及多说一句感谢的话,转身便向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妇人见状,气急败坏地想要上前阻止。
中年人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硬是将她拖回屋里,并顺势关上大门。
“你干什么?那是我们花大价钱买来的救心丸,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呢?”
妇人愤怒地挣扎着,试图挣脱中年人的束缚。
中年人紧紧地握住妇人的手腕,语气坚定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舟他爹现在急需这颗救心丸救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妇人用力甩开中年人的手,不满地盯着他,语气尖锐:“要是那药吃了也没救回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