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苏木过来黑市卖东西时候,也就十五六岁吧。
还是独自一人来的,连个大人都没跟着。
田牛嘚嘚瑟瑟地走过去,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他主要是为了忽悠、忽悠小孩子,多要点摊位费。
好听点叫摊位费,实际上就是保护费。
人家苏木只是小,又不是傻!
来之前,早就想方设法打听好价位了。
她只给田牛和别人一样的价格。
哪知,田牛还是不依不饶,欺负她是个小孩子,在一旁骂骂咧咧的。
起初,苏木就当没听见,不理他,安静地在一旁卖自己的粮食。
直到田牛把她的亲戚问候个遍,末了一句,“你姥姥的!”
苏木彻底不淡定了,怒目圆睁,眼底凶光毕露。
那眼神,太像田牛某一年在山里遇见的狼了。
也是这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咬断你的喉咙。
田牛有那么一瞬间是懵怔的。
却又立刻回神。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比自己矮一头多的小屁孩震慑住呢,不过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罢了。
他也怒瞪回去,甚至还继续挑衅,“怎么?你姥姥的不行说?我就要说,你姥姥的,你姥姥……哎呦……”
田牛还没逞完能呢,被苏木一记勾拳,打的踉跄了几步。
苏木不给他反应时间,紧接着对准田牛的膝盖,飞起又是一脚,另一个也同样。
别看田牛身体健壮,可他反应慢呐。
田牛在下一秒疼的跪倒在地。
苏木好像还不解气,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手用力锁住了田牛的脖子。
一手对准他的脸,连续扇了十几个巴掌才停住。
眸底有阴狠一闪而过,苏木的声音格外森冷,“还说吗?”
田牛哪敢点头,只能疯狂摇头,脑浆都快摇匀的那种。
苏木这才松开他,不疾不徐迈步向自己的摊子。
身后的田牛,晃晃悠悠站起身。
往地上啐了口血水。
暗自和放哨的几个人摆手,示意他们过来支援。
手下们相继跑来。
田牛大喝一声,“给我上,揍他!”喊完马上捂着肿起脸,疼得龇牙咧嘴的。
四个手下都有打架经验,他们迅速围堵了苏木。
苏木也是个反应快的,听见声音的第一时间,便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根近一米长的木棒。
对准最先冲过来的人,先是当头一棒。
接着一个矮身,对左边的人,来了一记后背闷棍。
然后飞快转身,对着右面来人的肚子,用力一怼。
最后一个人有点小聪明,他趁苏木对付其他人时,悄咪咪地绕到了她的身后,想偷袭。
哪想到,苏木背对着,盲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给他一个结实的过肩摔。
至此,田牛的四个手下都倒地不起了,而苏木本人毫发无伤。
想她从小到大,打遍全村无敌手,还能被这几个三脚猫的手下撂倒不成。
苏木不屑地摇头。
缓步走到还在捂着腮帮子的田牛身旁,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大块头一眼,“老娘给你们摊位费了,你却一直骂人,一切是你们咎由自取的,再惹我,你的黑市也别干了!”
“老娘!啊?你是女的?”
愣愣地看着对面,穿着一身黑色男士衣裤,身高也得在一米七十多,并且长得有些浓眉长眼的‘男人’。
田牛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苏木理都没理他,径直回到了摊位上。
田牛也后知后觉,自己欺负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有些太不地道了。
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
他面含愧色走到苏木身边,不断地揉搓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兄弟,啊不是,大妹子,这次是哥的不对了,以后,啊以后,哥绝对不找你要摊位费了。”
其实田牛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这个‘混’,是混吃等死的混,不是四处招摇撞市的那种。
平常他也很少动粗的,今天就是看这小孩故作沉稳,太能装b了,他气不过,也是想着捉弄、捉弄来着。
苏木可不领他的情,“不必,我既然来,自会交摊位费。”
不多时,集市散了。
田牛看着随人群往出走的苏木。
在后面高声说道:“大兄弟,我叫田牛,有事找哥好使!”
还大兄弟,苏木都懒得纠正他的口误,只是听到后面,她非常疑惑。
什么?铁牛?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慢慢熟悉了。
——
苏木和田牛也没说几句话,便带着柱子兄弟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再膈应他一下,“走了,大铁牛!”
田牛一口老血梗在喉间,想骂又不敢骂出口,毕竟这个,是真的打不过。
……
二柱子边走边回头看一眼田牛,挠了挠脖子,“老大,我以前就一直想问,这大铁牛,怎么好像挺怕你的?”
苏木眉宇轻抬,“怕?那倒没有。”
大柱子也往前凑了凑,一脸八卦的表情,“感觉他和手下都对咱们挺好的,对别的出摊人可不这样。”
苏木轻笑,给两兄弟每人一个脑瓜蹦,“那是因为你老大我啊,给了这个!”
苏木说着,抬起食指和拇指,搓了几下。
两个大傻蛋,还真的以为一个混混能让她打服吗,都是票子起的作用。
在这里时间长了,苏木不仅要卖货,也需要想办法把一些钱,兑换成各类票据。
田牛这人,在这方面是有路子的。
苏木给钱,他办事。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都是合作。
“嘿嘿……”
“还是老大聪明!”
兄弟俩傻笑。
反正他们不懂这个,只管跟着老大。
只要老大说往东,他们绝对不带看西边一眼的。
途中,大柱子忽然想起,钱还没给苏木呢。
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里,拿出一叠整理得工工整整的钱,递给她。
“老大,今天带来的都卖光了,这是进账。”
苏木接过,零零碎碎大概数了数,一共十四块整。
去除收粮本钱,和每日出摊的费用,大概剩下八块七毛钱。
她自己收了四块,把剩下的四块七毛钱平分给哥俩。
大柱子不会算账,接过便要揣兜里。
二柱子最近刚学了分成,他眼尖,发现哥哥拿着的厚度不对。
抓过去数了数,果然多了不少呢,“老大,你给多了。”
从去年末开始,收粮的时候,老大让他俩也跟着拿了点钱。
说这叫投入还是什么来着,之后每日卖出去后,和他们兄弟三七分钱。
他们也就是拿了点,真就一点,去除给家里人看病的钱,两人手头没有多少。
说到底收粮的事,几乎都是老大自己掏得钱,他们每天还跟着分了三成。
而今天,更夸张了。
干脆都是五五分成,他们哥俩咋受得起啊。
老大平时都够照顾他们了,他不想更得寸进尺,还占老大的那份。
苏木张嘴想说什么,又收回了。
她原本是想着,把她结婚时,两兄弟给的份子钱,一点点通过这种不起眼的方式给回去。
那还是她结婚前一天的事呢。
哥俩过来,塞给她一个纸包,就匆匆走了。
苏木打开,发现里面赫然放着二十元钱。
这年头,大家随礼都几毛、几毛的,可见这兄弟俩多大手笔。
当然,苏木也知道,他们是真心拿自己当朋友的。
可这钱还是有些多。
尤其柱子家二老的身体还不好,常年拿药吊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没想到,最近二柱子竟然学会算分成了。
默默接过二柱子递过来的两块零九分,苏木随意回了一嘴,打着马虎眼,“哦,可能是算错了。”
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大柱子和二柱子一愣,俱是瞪大眼睛看着她。
苏木满脸问号,这是怎个意思?
“老大,我觉得你和陈文止这个小白脸在一起后,人咋变傻了!”
……
一阵沉默后,两兄弟的脑袋,都被恶狠狠地捶了下,才算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