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骥此时完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左腿根部的确有一处红色的胎记。
“如何?不知赵议曹可还有话说,难不成还非得当场验上一验”,王甫指指两个老人说,“这老翁原是赵公的帐前护卫,这老媪则是赵公夫人张氏的贴身婢女,他们的话不会有假吧,赵公旧部星散在江州的人可还有不少”。
原来赵韪起兵之时,这老媪就在巴郡随身伺候张氏,后来赵韪兵败身死,东州兵追至巴郡,她又随着张氏一路向荆州逃亡,最后却不幸于江州失散了,后来和同样流落至此的老翁就在江州成婚定居,直到前几日被王甫遣人寻了来辨认赵骥的身份。
难道这是穿越的必然性,让我非得与某个古人的特征相符,赵骥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想到,这下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眼下若是还坚持不认的话,可就有点故意欺瞒上级的意味了。
赵骥心想反正赵韪当初背叛的又不是刘备,自己也乐得有个士族的身份,干脆将错就错的点头承认道:“不错,家父的确是故征东中郎将赵韪”。
王甫挥手逐退两个老人,又唤来亲随侍卫守住舱室通往甲板的门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这才挨近赵骥低声说到:“我知道昌懿隐瞒身份是担心那些东州人不忘积怨、挟私报复,你放心,赵公旧恩布泽益州,我们这些乡党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定要庇护于你,谅他们也不敢做个什么”。
王甫不经意间开始称呼赵骥的表字,透出了几分拉拢亲近的意思,可赵骥不明白的是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不入流的议曹,就算赵韪当年名着益州士林,也不值得王甫如此大费周章的查实自己的身份,还特意放低姿态来主动示好。
王甫的官职是荆州从事,和赵骥的直属上官程畿同级,他这番施恩的话语一出口,赵骥只得赶紧拱手称谢。
王甫拉着赵骥往船头走了几步,离得舱室更远了,接着仰天轻叹道:“赵氏乃是益州大姓,成都一脉出了故司空赵谦和故司徒赵温这样的三公之才,绵竹一脉也有尊父这样的名士,可惜皆已不复往日风光,昌懿之前向程祭酒所献的计策已得陛下青睐,如能于此次东征中再立新功的话,想必定能重振绵竹赵家的门楣,宜自努力”。
赵骥恭恭敬敬的行礼称谢,等着王甫的后话,可对方却只是轻轻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勉励,就转身回舱了,留下赵骥独自在船艏回味琢磨着王甫的用意。
晌午一过,很快便有新的任命传到,赵骥以议曹参前军军事,即刻赴任,与任命文书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叶扁舟,前军那边似乎催得很急,赵骥就连想去程畿那里告别一下都不行。
王甫也来到船舯边送行,他把赵骥拉到僻静处悄悄叮嘱到:“前军的领军将军吴班是刘璋时的东州旧人,不过你此行的任务是陛下钦定的,他必不敢为难你,你此去只管依命行事便可”。
赵骥还想再问到底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可传命的使者催得甚急,王甫也不好继续耽搁时间,赵骥只得怏怏的来到两船间的跳板边准备换乘出发。
就在这时,船上围观的人丛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赵议曹克赴新任,难道不带几个伴当吗?”
赵骥循声回望,只见一个年轻书生单手扶着头上的儒冠,跌跌撞撞的挤出人群用力喊到:“在下愿随议曹前往,周旋左右,必有助益”。
这个年轻书生看上去很是文弱,给人一种刮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感觉,王甫回头看清年轻书生的相貌后,先是一惊,随即就略带责备的说到:“伯寿,你胡闹什么,快退下”。
年轻书生冷哼一声,满面倨傲的斜眉瞥了王甫一眼,便不再正眼瞧他,王甫深吸口气,强抑住内心的不满,似乎碍于什么缘故而发作不得。
赵骥心中好奇,看这年轻书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按理说是不可能比王甫官阶更高,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王甫甩脸色,难道他是个官二代,看样子还得是个三公九卿级别的官二代才能有这么大的架子,可是这种官二代又怎会甘愿给自己区区一个议曹当随从呢。
年轻书生缓步走到赵骥身前,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着,这才随意的拱了拱手就当行礼了,然后说到:“在下张益,字伯寿,蜀郡成都人,现为从事记室,若是赵议曹肯携某同行的话,愿助一臂之力”。
赵骥心道:原来你是王甫的记室,一介小吏,连个官字都算不上,就敢这么不给直属上司面子,要是以后跟着我,还不得把我给坑死。
张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满以为赵骥肯定会答应带他同行,谁知赵骥却说:“在下不过是个议曹而已,按例是没资格配吏员随行的,再说我这人习惯独来独往,不喜欢有人跟在我屁股后面伺候,所以还是算了吧”。
赵骥说完就要伸脚准备登上跳板,却被张益从后面死死扯住,他此时已全没了之前的倨傲神态,面红耳赤的急道:“谁说我要当你的随从吏员了,你配吗,我的意思是愿意做你的座上宾客”。
“那更不用了,我和你又不熟”,赵骥掰开张益扯住自己的手调侃道,“阁下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在下见识粗鄙,怕是不配结交”。
“不行,你必须带上我一起走,我说你配和我结交,你就配”,张益看样子是真的急了,脸色已经由之前的涨红变成了一片惨白,要是赵骥再不答应他的话,只怕就要当场急晕过去。
赵骥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死气白脸的非要和自己同行,当即猛一甩手,挣脱张益的纠缠,快走两步登上跳板,只听得张益在身后大喊:“好吧,好吧,让我给你当随从也行,带上我呀,你别走啊,就算你要我给你当奴仆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