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驿馆,霍弋面色凝重地进来禀告道:“丞相,镇东将军府参军隐蕃求见”。
诸葛亮眉角一挑,转身看向霍弋,霍弋目视诸葛亮用力点了点头,诸葛亮这才从容答复:“好,带他进来”。
不多时,隐蕃翩翩入内,恭恭敬敬地朝诸葛亮躬身行礼:“镇东将军参军,北海隐蕃,见过丞相”。
诸葛亮和蔼地抬抬手表示无需多礼:“本相在汉中也听人提到过隐君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知隐君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所谓听人提到过隐蕃的大名,自然是指扳倒陈震一事,隐蕃知道诸葛亮因为这件事肯定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感,为了取得单独谈话的机会,隐蕃必须想办法拿出点诸葛亮感兴趣的话题来。
“蕃已得镇东将军许婚,配尚清河公主,今日特来拜谢丞相”。
诸葛亮轻轻一笑:“即是镇东将军做主许婚,你来拜谢本相岂不是拜错了门吗?”
隐蕃拱手再拜一下:“若非丞相巡视关中,蕃何来如此好运,自然该要登门拜谢”。
“喔?”诸葛亮颇有兴致的样子转过身来看着隐蕃,“此话怎讲?”
隐蕃见诸葛亮来了兴趣,于是故意看看按剑侍立在旁的霍弋说:“事关机密,还请丞相屏退左右”。
“不用,霍绍先是我心腹之人,大汉忠良之后,你有话直说无妨”。
“额……蕃乃镇东将军幕僚,本不该说有的话,但蕃更是大汉臣子,所以又不得不说”。
诸葛亮面容从容并不答话,隐蕃等了半晌,见诸葛亮依旧沉默,他实在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只好继续接着说下去:“镇东将军与曹魏密议,双方联姻,然后各自后撤兵马,好使曹魏可以专注于东南,而镇东将军则……则……则可以陈兵西南,封闭关中”。
隐蕃说完,俯身拜礼,等着诸葛亮的表态。
直到隐蕃的腰已经弯得发疼,才听见诸葛亮轻笑一声道:“镇东将军是大汉忠臣,若无实证,万不可随意检举”。
隐蕃趁机伸直腰杆,兴许是弯得太久了,他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眼前也阵阵发黑,但还是坚持说到:“我有证据,是镇东将军与曹魏的往来书信”。
“呈来我看”。
机会难得,隐蕃顾不得血行不畅、头晕目眩,踉跄地迈着步子朝诸葛亮走去,同时把手伸进衣袖去掏作为证据的书信。
“丞相请看,这便是……”
就在这时,旁边的霍弋突然变脸,连刀带鞘猛砸在隐蕃的膝窝处。
隐蕃腿上吃痛,“咚”的跪倒在地,藏在衣袖中刚掏出一半的匕首也跌落掉了出来。
“呀!”隐蕃孤注一掷地大叫一声,爬起去捡匕首,霍弋横过刀鞘扫击隐蕃面部,顿时砸得他鼻梁骨折、鲜血长流。
外面的士卒听得响动一拥而入,七手八脚地把隐蕃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诸葛亮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凑近眼前看看,然后笑道:“可惜了,隐君虽能搅动关中风云,却不是个行刺的好人选,你这次动手太匆忙了,怎么不多等些时日,等到我信任了你再说呢,哦,对了,你等不及了,再等就该真的尚公主了”。
隐蕃被自己的血糊了满脸,他在侍卫们的按压下艰难地抬起头来:“你怎会知道我要行刺?是赵骥告诉你的?”
“不错,赵不舍是跟我说过,但即便他不说,今天你也不可能行刺成功,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我刚说过了,你不是当刺客的那块料”,诸葛亮侧首吩咐霍弋,“去请镇东将军过来”。
刘备称汉中王后,担心刘备继续壮大的曹操就派遣过刺客行刺,那名刺客利用刘备爱才的性格,通过谈论天下大势成功引起了刘备的兴趣,并获得了单独谈话的机会,就在刺客准备动手的时候,诸葛亮突然有事进来找刘备商量,刺客见诸葛亮身材高大,以一对二不敢动手,便借口小解离开了。
刺客一走,诸葛亮就对刘备说那人很可能是刺客,因为对方跟诸葛亮对视时会不自觉地低头,目光也游离闪躲,心中肯定有诡。
刘备听后赶紧派人去追,那名刺客果然已经逃走了。
很快,赵骥来到驿馆,一进门就匆忙问道:“丞相无碍吧?”
“无碍,刺客已经擒下,是不舍的参军隐蕃,如何处置此人还得不舍自行决断,本相不便越俎代庖”。
“敢刺杀丞相还有什么可说的,给我拖出去斩了!”赵骥怒不可遏地下令,“狗入的,分明是想破坏我与丞相的关系,还好丞相明见,知道我对大汉忠心耿耿”。
诸葛亮看着一通发火的赵骥笑而不语,等隐蕃被拖下去后,才挥挥手屏退左右,等只剩下他们两人后,诸葛亮缓缓问:“不舍是何时知道隐蕃是曹魏细作的?”
“才知道的呀”,赵骥一脸无辜,“我一直怀疑身边有曹魏细作,但始终猜不到是谁,全靠丞相以身做饵,否则末将现在还被这狗入的蒙在鼓里嘞”。
有些话,诸葛亮不想揭破,你不知道是隐蕃,那你幕府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指婚给隐蕃,不然隐蕃怎么会被逼得自己动手行刺。
其实赵骥一开始的确没有想过隐蕃是细作,但后来隐蕃频频拉拢关中官员子侄的做法,才引起了赵骥的联想,回忆起了这名三国时期的着名间谍。
历史上的隐蕃没来关中,而是去了江东,曹叡要求隐蕃在东吴谋取主管司法的廷尉一职,然后利用职务之便陷害大臣,借机挑起东吴内部的不和。
隐蕃在与孙权面谈期间,故意显露自己在法令方面的知识和见解,果然成功获得了廷尉监的职务,当时的隐蕃只有二十二岁的年纪,东吴的很多年轻官员和官二代见他得到了孙权的赏识,都积极与他结交。
后来,东吴将领孙布准备诈降诱骗曹魏的征东将军王陵,隐蕃见事态紧急,只得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仓促发动叛乱,结果事败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