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窗户上有钉,原本应该是有帘子的,”温书道。
柳凌点了点头:“这个窑洞挖的很宽敞,炕,灶台,包括墙角的木架子做的都很用心,应该是打算长处的。”
“张大哥说是升职调去了青海湖农场,这个窑洞就闲了下来,”温书拿出绳子,大致量了一下窗户的长度,然后又拿着绳子在布上量了一下,这样,窗户长度需要多少布就确定了。
同样的步骤确定好窗户的宽度后,温书拿出剪刀,将布剪开。
为了方便,温书没有把布直接钉在窗户上,而是打算做成可以向两边拉开的那种窗帘,晚上放下了,白天收上去,不会遮挡光线。
下乡的这几年,他的针线活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会再扎到自己的手了。
窑洞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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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男孩小森看着自家小侄子睡得正香,不由得咧着嘴笑了,“谢谢柳姨!”
女人摸了摸小森的头:“你爸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小森摇了摇头:“现在家里正在忙二嫂的丧事,二哥他又······”
说到“二哥”,小森还有些愤愤不平,大概是因为还想着小侄子差点被摔死的事。
“我娘说,小侄子身体弱,就得取一个贱名这样好养活,”说道这,小森有些嫌弃,“可是‘狗蛋’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吧。”
“那你给小侄子取一个吧,”女人拿出衣服补了起来。
小森眼珠一转,忽然道:“不如就叫小棘怎么样,你们大人不是都说,沙棘的生命力最顽强嘛,即便是最恶劣的环境,也能好好的活着!”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
就这样,这个还只知道吃和睡的小婴儿,有了一个美好的期盼,活着!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女人道:“我去上班了,你看着小棘,他醒了,就喂一次麦乳精,记得换尿布。”
小森点了点头。
女人向职工医院走去,路上,她看到了两个身影。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因为其中一个身影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偏偏这时,那人微微扭头向身侧的人说了什么,露出半张她做梦都会想念的脸。
女人愣在那里,等两人走远她才回过神,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女人擦擦眼泪匆匆走了,她告诉自己不可能,也告诉自己,就算是,她也得忍住,绝对不能连累了孩子。
她没有看到,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有两人看着她走远。
晚上,女人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白天时看到的那个身影好像自家孩子的事告诉了丈夫。
丈夫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昨天,咱们农场确实来了人,是兄弟俩,是张队和俞队亲自去接的,据说是从京市来的。”
丈夫的话打破了女人的期望,女人红了眼眶。
丈夫将自己的后背转向女人,好让她靠着,听着女人的压抑的哭声,男人也不好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几年繁重的活计,已经将那个曾经健谈且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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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凌哥的手艺一般,张哥俞哥还有两位嫂子不要嫌弃,多吃一点,”温书笑道。
“温兄弟不必谦虚,你这手艺比你嫂子还要好。”
张镇北实话实说,温书却是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做出来的饭菜不好吃,是因为材料受限,不舍得放油盐。
温书却没有这个顾虑,油盐酱醋该放啥放啥,不仅大人们多吃了一些,就连一旁的几个孩子也是吃的停不下来。
“大家喜欢就好,”温书笑道。
张镇北和李嫂子成亲多年,两个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饭量自是不必说。
俞远因为父母亡故,成亲比较晚,只有一个女儿,才五岁,小姑娘多吃了一块馒头,肚皮撑的鼓鼓还想吃,她妈妈怕积食,便拦着没让她吃,小姑娘委屈的不行。
温书用一块水果糖哄好了。
俞远的妻子陈芹,比俞远小好几岁,据说是因为父母的原因被遣送到农场来的,若不是俞远,她估计早就被欺负死了。
两个人都没有父母,便在好友的见证下扯证成了亲。
虽然婚礼很简单,但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感情依旧极好。
吃完饭,温书拿出几块点心和糖果塞给三个孩子,两个小子几口就吃光了,小姑娘却是小心护着自己的衣兜:“谢谢叔叔。”
“乖,”温书摸了摸小妞妞的脑袋,“俞哥,你家女儿真是可爱!”
俞远笑了笑:“随她娘。”
这是实话,虽然因为劳作的缘故,陈芹皮肤粗糙泛黄,但单看眉眼,确实很漂亮。
“天色不早了,大家就回吧,”张镇北摸了摸口袋,烟瘾犯了,“温兄弟柳兄弟,你们俩明天记得去我那报到啊,我那老些账等着你们算呢。”
温书和柳凌要在浩门农场待一段时间,总不能“无所事事”吧,那也太“惹眼”了,为避免惹人非议,张镇北就给两人找了个“兼职”。
正好,浩门农场“会计”紧缺,账册都堆成山了,温书和柳凌就被张镇北当壮丁“抓走”了。
“好,多谢张哥,”温书知道张镇北费了不少心,而且有了工作,他和凌哥就能光明正大的住在农场了。
第二日,温书和柳凌就“走马上任”了,虽然没有干过这行,但是算账两人还是能算得明白的。
看到每个月的收入支出,温书惊讶道:“咱们农场竟然有这么多人?”
张镇北道:“去年,有一个农场和咱们农场合并,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人多事也多,就拿这个账目来说,我看到就头疼,以往老俞还能应付,现在他自己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幸好你们俩来了。”
“老俞也能腾开手帮衬我一把。”
“张哥放心,”温书笑道,“这几个月,怎么也得给你们培养几个得用的人出来。”
“那感情好,”张镇北哈哈大笑,“这样,你们先忙,我去挑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让他们跟着你俩学习。”
“好,”温书点了点头。
张镇北走后,温书眼珠一转,问柳凌:“凌哥,你说我们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是不是很正常?”
柳凌算账的笔一停,瞬间明白了温书的意思。
两个人仔细琢磨了琢磨,又和张镇北商量了商量,都觉得此计可行。
晚上,温书便开始“发烧”,柳凌的“慌乱”吵到了邻居,得知有人病了,他们也没有生气,还帮忙去请柳医生。
柳医生背着破旧的药箱,很快就来了。
“谢谢,”柳凌向邻居道谢。
邻居摆摆手表示无事,便回去休息了。
柳凌关好门,看着衣衫破旧头发斑白的父亲,忽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爸~~~”
放下药箱正准备去查看病人的柳医生一怔,疑惑的转身,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柳凌的脸后,脸皮抽动了一下,小心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凌?”
柳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爸!”
失散多年的父子,终于在这一刻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