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好久不见。”
新垣明笑着说道。
张道长冷冷注视着他,说道:“你干的好事,现在还有脸跟我说话!”
新垣明显然是个没脸没皮的,或者说当着自家人的面,他也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本性,凑到张道长身边,说道:“师叔,不是您来找我的吗?”
张道长也没跟他废话,直接说道:“调转命格,你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赶紧了结此事!”
新垣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面前的神像,对着张道长说道:“师叔,你看看咱们的祖师爷,明明咱们这一派才是天下道统之最,如今却是这样落魄模样,你甘心吗?你难道不想恢复往日香火鼎盛之景吗?”
张道长望着面前的神像,叹了口气,道:“祖师爷从未想过统领天下道门,道在心中,不在香火。”
新垣明却说道:“你一身本事,却心甘情愿屈居人下,你甘心我却不甘心!”
张道长定定地望着他:“你是要绝了新垣一系。”
新垣明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说道:“我没有绝了新垣一系,我是让新垣一系重回帝王座上宾!我是新垣一系的功臣!”
张道长叹了口气:“你着相了,一步踏错步步错。”
新垣明却红着眼睛,恶狠狠说道:“我没错!”
“昔年你的先祖新垣平,以骗术获罪于汉文帝,夷灭三族,是祖师爷偷偷保下你新垣家独苗,才有了你的今日,你又有重蹈先祖覆辙。”张道长说道。
新垣明说道:“先祖之事,与我何干?我有本事,就算见罪于现在的皇帝,等到改朝换代,我又是受万人敬仰的国师。”
他不仅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还拉着张道长说道:“师叔,你难道不想长生不老吗?只要你教我,我可以传授你家学长生秘术!”
张道长脸上没有半分心动之色,说道:“如今看来,你是冥顽不灵了。”
“师叔当真不想长生?”
张道长冷笑一声,说道:“你父亲想长生,你祖父想长生,就连你的先祖新垣平也是如此,你真以为你家学的长生之术是什么好东西?莫不是带了诅咒?”
新垣明顿时哑口无言。
“贫道念在多年同门之情,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还不肯,那我就只能清理门户了。”张道长说道。
新垣明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而后说道:“好,师叔既然发话了,我就听师叔的,只盼着师叔能在陛下面前为我辩白几句,我愿意解除两人的命格调转之术,只求能保我一条性命。”
张道长点点头,说道:“你能想通就好。”
新垣明又说道:“师叔,侄儿还要去准备一些用于解除术法之物,等准备好了,侄儿自会去京兆府投案。”
张道长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似作伪,便放下心来,说道:“三天后,我在京兆府等你。”
张道长转身就走。
只是他身后的新垣明立马抬起头来,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盏形制古朴的匕首来,寒光闪过,重重朝着张道长后背刺了过去。
他自以为这一击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张道长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上拂尘往后一甩,新垣明整个人连着那把匕首一起,被打得连退数步。
“师叔,你一直防着我!”新垣明竟然先指责张道长。
张道长说道:“你都能做出血祭之事,我岂敢不防着你?”
新垣明闻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将里面所有丹药全都倒入嘴巴里。
张道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新垣明说道:“师叔,是你逼我的。”
张道长不慌不忙,拍了拍手掌:“都出来吧。”
新垣明闻言一愣,片刻后,数十个守城卫兵将破庙保卫起来。
“你居然带着外人来打扰祖师爷的庙宇!”新垣明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师叔早早就摇人了,若是知道,他肯定不会出来见面。
他想要借机除掉师叔,反倒被师叔给算计了。
张道长说道:“我说了,道在心中,不在香火,也不在神像庙宇。”
新垣明如今的状态显然不正常,张道长也没硬撑着和他斗法,饶是新垣明的法术再厉害,也架不住蚁多咬死象,一番苦战之后,庙宇彻底坍塌,新垣明也被抓住了。
“你就算抓了我,我也不会解除术法。”新垣明说道。
“人死道消。”张道长叹了口气。
新垣明这才头一次慌了,说道:“师叔,我错了,我愿意解除术法,我也愿意告诉陛下一切,你帮我求求陛下,只要他饶我一命。”
张道长一向做事直接,并不拖泥带水,低声说道:“可我不想让你失了师门风骨,陛下知晓前因后果,并非好事。”
说罢,张道长一掌拍在新垣明的脑门上。
新垣明一直到没了气息,看向师叔的眼神中仍然满是不敢置信。
周围帮忙抓捕的守城卫统领,看到这情形只觉得脑壳痛。
“张道长,人死了,我不好回去跟陛下和太后娘娘交差。”统领硬着头皮说道。
张道长满脸无所谓,说道:“与我何干。”
守城卫统领深吸一口气,问道:“张道长,您这是在杀人灭口吗?”
张道长道骨仙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来,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呀。”
紧接着,不等守城卫统领反应过来,张道长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张道长跑了?你们怎么能让他跑了?”太后质问道。
她还未让张道长看顺妃的肚子,人跑了这还怎么看。
守城卫统领将新垣明和张道长之间的对话又说了一遍,说道:“属下有罪,未曾察觉张道长有意清理门户,他颇有些鬼魅手段,完全抓不住他。”
皇帝对于调换命格的说法将信将疑,但自从新垣明死后,他心头一层阴影像是被拂去了一样,说道:“母后,张道长既然已经离开,想必是您心中所求之事,他不愿意应允,您也不要强求了,无论如何,这也许就是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