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压力不断增加，乔盼兮喉咙干涩的咽了咽口水，就在她以为就要这样举到变成一尊石像时，对方终于开了口。
“黑市在联邦多年，最近是越发肆无忌惮了，怎么，是准备另谋出路了？”
顾时桉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漫不经心，可话中的内容却是让乔盼兮一惊。
她将身子再次压低，头也紧紧的低着，这是一种极度谦卑的姿态，她用着急切但又带着颤抖的声音开口：“没有，黑市是依附联邦生存的，我们不敢另投他主，此前种种都是不得已的权宜之策。”
顾时桉对于乔盼兮的解释不置可否，可依旧没有接过那份解药。
“东西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就拿出来，要是等到国安部自己去取，就没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话，乔盼兮猛的抬头，正好与那双墨色的眼瞳对上。
那双眼漆黑冷漠，带着洞察人心的锐利，让乔盼兮止不住的想要大口喘气。
她不明白，明明是隐藏的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对方仿佛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她不敢想象，管事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会有多么大的震荡，乃至于他们原先的计划也将被全部打乱。
可是她没有办法拒绝，今天如果从她口中说出一个‘不’字，明天黑市就将永远消失在联邦的土地上。
“知、知道了。”乔盼兮磕磕绊绊的回复，一双明亮的翦瞳睁的极大，整个人也不自觉的开始轻微的颤抖，任谁看了都会产生一丝不忍之心。
可她面前的人，却毫无知觉，就这么晾了她许久，才慢悠悠的接过了盒子。
他不甚在意的将盒子丢在桌子上，人也好整以暇的靠回了椅背。
乔盼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从空间中取出另一样东西，呈到顾时桉的面前，“这是您拍得的兽骨，星兽骨骸完整，应该能制成一柄不错的匕首。”
原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夸赞，却让顾时桉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他轻声的嗯了一句，很快便接过盒子，打开来细细检查。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乔盼兮原本已经消散的酸涩再一次席卷而来。
她自然不会认为是兽骨的原因，毕竟她还在国安部任职期间，跟着顾时桉也见过不少比这更价值连城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能入他眼的。
而排除物品本身，那便只有和物品相关的人了。
说实话，在国安部的时候，她并没有对顾时桉产生过复杂的私人情感，不是不敢，而是无法想象。
若说一开始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随着共事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发觉得顾时桉的完美，他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神明，辨析人心，冷漠无情。
可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祗却忽然谈起了恋爱，这让她在不真实的荒诞之余，又产生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欲望，如果别人可以，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呢......
可惜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可不是宋如月这些有钱有闲的大小姐，无忧无虑、不谙世事。妄想获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仅会遍体鳞伤，还会失去原本已经拥有的东西。
而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在合适的范围之内，争取一点更好的利益。
“部长，抱歉。”乔盼兮低顺着眉眼说，“我让您失望了。”
顾时桉抚摸兽骨的手一顿，他似乎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隔了好久才回了一句，“没有。”
眼见顾时桉应了她的问话，乔盼兮的眼神一闪，随即开口解释，“当年，我为了家人去您的住所偷盗文件，若不是您有意隐瞒，恐怕我现在还在联邦监狱里呆着。”
“可是承了您的情之后，我并没有继续为联邦效劳，反而来了黑市，我......”
说到这的时候，乔盼兮似是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哽咽着住了口，一双盈盈的眼里，不断的开始流泪。
若是苏宜在这，定要夸一句，美人落泪，果然更加美了！
然而顾时桉却并不是苏宜，他仿佛没看见一般，将兽骨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随意的说道：“我当初只是觉得你能力不错，不应该就此埋没。而且你也并没有成功，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至于你后来的选择，我觉得也并不能算对错，人总是驱逐利益的，哪里能为自己带来更多，便选择哪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一次听见顾时桉说的话，乔盼兮的眼泪又开始不自觉的往下流，若说刚才是故意为之的话，那么现在却是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外人都说顾时桉手段强硬，可乔盼兮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也知道，他也留有一丝人情，对待身边之人，他也会存着一分善意。
可惜这分善意，却并不能支撑乔盼兮完成她想要的。
当善意转化为爱意，乔盼兮其实有些好奇，顾时桉能为苏宜做到何种地步，毕竟两人的身份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谐。
“但还是要多谢部长的手下留情。”乔盼兮轻声开口，“不过，这件事，您还是需要和苏小姐解释一下。”
顾时桉疑惑的抬头，乔盼兮甚至从那双清洌洌的眼里，看到了不甚明显的求知欲。
乔盼兮心里轻笑出声，这人沾了情倒是和正常人也没太大的区别，若论起某些直男属性，也是该有的都有。
“那年有不少报道，”乔盼兮说到这，停顿了一瞬，眉心微皱，似是有些为难的开口，“说我在您家里过夜。传了不少粉色的报道，您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也没过多的解释。”
“可是女孩子最是在意这些，哪怕你和她说不是真的，可不知道真相，她们依然会乱想。”
“情侣之间，最不能有的便是误会和隔阂，那会像一粒蚌肉中的沙粒，虽不明显，但时时作痛。”
听了乔盼兮的这一番话，顾时桉好看的眉头，渐渐蹙起，他想到了，刚才苏宜脱口而出的‘前女友’，自己的确还未来得及解释。
“多谢。”顾时桉正色道，眼中的认真却让乔盼兮神色一怔，随即是一丝浅浅的涩意在口中萦绕。
“我做的事情，不及部长的万一。”乔盼兮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苏小姐似乎有些财迷，您不若从此处入手，毕竟若论此，整个联邦怕是也无人比的过您。”
然而顾时桉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低声道：“若真是如此，我早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