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心里一惊，赶忙将手机接了过来。
她背对江茉解开了屏幕，只见对话框上写着几个字：放心，手术很成功。
宋妍长舒口气，回复了“oK”的表情。
屏幕上再次传来了臣夜的消息：【方便了给我回电话。】
宋妍小心回复：【好。】
宋妍回头，只见江茉正探着身子给手机充电。
她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装进了口袋。
“小茉，明天想去哪儿玩啊？”
江茉一屁股坐在床上，“唉，没什么心情出去玩了。说起来，明天臣医生休息吗？不然我们三个约个饭？”
宋妍心慌，“他还在忙课题，最近都没时间了。”
“这样啊，那算了吧。”
江茉向后躺在床上，“说起来法兰克福这会儿是上午，郁川庭应该起床了吧。”
她说着拽过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小茉。”宋妍喊她。
“怎么了？”
宋妍舔了舔唇，“不能边充电边打电话，小心手机爆炸。”
江茉看着只有百分之八的电量，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唉，那先睡觉吧，这会儿有点头疼。”
“嗯，好好休息吧，你最近瘦了不少。”
宋妍说着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在确定对方已经睡着后，宋妍悄悄坐起，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去了书房。
几秒之后，臣夜的电话接通。
宋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切顺利。大外甥现在在监护病房里，还没有醒来，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辛苦你了。”
听筒里传来臣夜低沉的笑，“我日常的工作不就是做手术吗，今天才心疼我啊？”
宋妍知道，给郁川庭做手术，和给别人做不一样。
即便他是领域里的专家，也架不住会有心理负担。
“一直都心疼你的。”
似是没想到宋妍今天这样直白，臣夜的声音更温柔了。
“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我，你就好好完成大外甥交给你的任务就好。”
宋妍斜靠在书桌上，说起这个，她压力更大了。
想起今天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她不由得想向臣夜诉说一番。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我们今天还遇到杨颂了，幸亏小茉没反应过来，不然肯定露馅了。”
听筒那边再次传来低低的笑声，“其实吧，你的演技一直不太行。”
宋妍不服气，“此话怎讲？”
“就比如……你明明很在意我，却非要装作不在意。其实从我一回国就看出来了。”
宋妍脸颊发烫，“你要点脸。”
“我说的不对吗？”
“嘁。”
“妍妍。”
臣夜的声音低沉好听。
“我这次算不算立了大功？”
送妍手指绞着头发，“怎么，想当汪汪队啊？”
“什么汪汪队？”
臣夜问得很认真，宋妍忍着笑，“自己去搜。”
臣夜没有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我立了大功，你能不能奖励我？”
“奖励什么？”
“嗯……等下次见面，我们是不是能谈一下转正的事情了？”
“臣医生等不及了？”
“你说呢？”
宋妍清了清嗓子，“见面再说。”
“行吧。”听筒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那先不聊了，我去监护病房看一下。”
“好，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
宋妍挂断电话，没先走出书房，就听门口传来了袁嫂的声音，“小姐，走廊窗户没关，您穿这么少站在这里，小心着凉。”
宋妍心里一惊，她调整着呼吸，轻轻打开了房门。
只见江茉站在门口，眼圈通红，面色惨白。
“小姨，郁川庭到底怎么了？”
无数个念头从宋妍脑海里闪过，思来想去，她决定向江茉坦白。
“他脑中的瘀血迟迟散不去，今天开刀做手术了。”
“什么？”江茉扶着门框打了个晃。
“你别担心，臣夜主刀，手术很成功。”
江茉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干嘛要瞒着我？”
宋妍蹲下身，“对不起，我们也是怕你担心。”
“你们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在手术室外陪着他。”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顺着心脏蔓延至全身。
想到郁川庭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他在监护病房，现在是禁止探视的。”
江茉抹了把眼泪。
宋妍安慰道：“有什么消息，臣夜会通知的。”
江茉站起身，“不行，我得去陪他。”
江茉说着向外冲去，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摸着车钥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人喘不过气。
脑海里闪现的是郁川庭那天离开的场景。
他朦胧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是那样柔和，抚在她脸上的手掌是那样温暖。
慌乱间，一束车灯照在她身上，宋妍放下车窗，“上车。”
上车后，江茉系好安全带，宋妍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小茉，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别怪大家。”
江茉把脸埋进掌心，宋妍说的话犹如一阵风，缥缈到听不清楚。
她所有的念头就是车子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达医院，VIp监护病房外几个保镖把守，见到江茉的瞬间，秦阳僵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妍冲他使眼色，“不用瞒了，她都知道了。”
江茉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眼泪再次无声滴落。
“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明天。”宋妍柔声回答。
江茉站在门口，“郁川庭，你真是出息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要瞒着我，等你醒了，看我怎么和你算账。”
她想起他上次昏迷的场景，她在病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度秒如年。
“小姨，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宋妍摇头。
按照规定，监护病房是禁止探视的。但如果真的想让她进去，其实是有办法的。
可想起开颅手术后病人那憔悴的模样，宋妍不忍心放她进去。
“小茉，和我去休息吧，保存些体力才能更好地照顾他。有什么动静，我一定告诉你。”
江茉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好久才和宋妍去了楼上休息室。
寂静的房间里，窗帘缝隙倾斜下一缕月光。
江茉张开手在眼前晃，白皙的手指只剩模糊的轮廓。
她不禁想，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大概郁川庭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头上裹满了纱布。
想着想着，江茉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一整晚，她都在断断续续做着各种噩梦，几次从梦中惊醒。
当她最后一次醒来时，宋妍在一旁柔声告诉她：“郁川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