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还想再回复，手机裂屏的位置打字总是输入不出来。
她等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打车到了沈策家楼下。
接到了温月的电话号，不到两分钟沈策就跑下了楼，宽大的篮球裤下面晃荡着两条长直的腿。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这么晚了你跑来干什么，电话说就好了啊。”
“电话说不清楚。”温月眼神坚定，“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沈策眼神停留在温月的衣服上，见她还穿着今天的那条鹅黄色连衣裙，裙角不知道蹭到哪里染上了一块污渍。
他收回眼神，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指着楼道口问她：“要不去我家说？奶奶做饭了，一起随便吃点。”
温月来过沈策家很多次了，沈奶奶总给她做各种夜宵小点心，听到要吃饭了，便跟着沈策一起回到了他的家。
进门时，沈奶奶正端着一盘五花肉炒包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温月小小的一只跟在沈策后面，顿时笑开了花。
“你好呀小月老师，好久没看到你了。”
“是啊奶奶，好久没见了，我去江城集训了所以就没来。”
小月老师这个称号是沈奶奶给她取的，刚开始温月还觉得不太好，毕竟她和沈策是同龄人，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教老师。
但是沈奶奶坚持这样叫她，时间久了，温月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沈奶奶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手，“小策也没和我说你要来吃饭，我只炒了两个菜。你们先垫吧一口，冰箱里还有冻鸡翅，我拿出来缓一下拿空气炸锅一炸，肯定香得你们直流口水。”
温月连忙摆手：“不用了奶奶，太麻烦了。我也是突然来找沈策说些事情，来蹭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沈奶奶啧了一声，嗔怪道：“你这样说奶奶可生气了，你来了家里多热闹，我巴不得你天天都来吃饭呢！”
温月被沈策按在餐椅上，“你别客气了，不像你性格。”
温月扭过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沈策赶紧缩起脖子帮奶奶去解冻鸡翅。
她搓着手在桌子前等着，沈策刚从厨房出来就被她一把拉住。
“快点，继续说。”
沈策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还没吃饭呢，要不吃完饭再说？”
温月竖起眉毛，“速度！”
沈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这个叫白式雪的信息真的很少，我师父都要从娘胎开始扒起了，还是查不出太多的信息，像是被人为删除了。”
温月低着头睫毛微微颤抖，“继续。”
“我师父只查出白式雪家里是做农产品食品公司的，还做进出口对外贸易，资产挺大的，几年前就已经在新三板上市了，估计再过几年就能真正上市了......”
“停。”温月不耐地打断，“说重点。”
沈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白式雪这个人，正如你所说的学习很好，但是运气就一般般了。”
温月愣住，“什么意思？”
“她学习很强的，尤其是理科。”说到这里沈策看了一眼温月，“这点你俩还挺像的。”
“你刚说她运气一般是什么意思？”
“她理科很强啊，大大小小竞赛参加过无数。可是2017年那时候中科大的少年班笔试过了，面试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后来她又参加物理奥匹，获国奖的话也可以保送清北的，她也没获国奖，所以说她运气不太好。”
温月尽力保持表面的平静，可是手在餐桌下已经抖得像筛糠。
沈策摸摸下巴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和你说的有些出入。”
温月瞬间蹙起眉头，“什么？”
“她没病也没残，她有个实名认证的社交账号平台，我师父查到，她前天还发自拍了。好像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看起来挺健康的，不像生病的样子。”
“什么？”温月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般煞白，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
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一定是白式雪。
她的灵体在温月身上，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就是一副躯壳。
怎么可能会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还看起来很健康？
她忽略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故作镇定地问道：“有没有她的照片？”
“嗯？”沈策滑动着手机，“有，我师父发了，但是我得翻翻聊天记录，等一下。”
沈策翻手机的每一秒对于温月来说都是致命的煎熬，浑身的血液冲在头顶，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策把手机推到了温月面前。
“喏，就是她。”
温月屏着呼吸拿起沈策的手机，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女孩随意地披散着及腰的长发，面若寒冰，眸若星河，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颜色很淡的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厨房内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温月的耳朵里从内传来刺啦刺啦的轰鸣音。
眼前的物件开始在眼前旋转，桌子，椅子，还有面前的沈策，全部融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粒微小的尘埃，下一秒就要被无边的黑洞吸入其中。
她的思维逐渐变得混沌起来，她想张开嘴求救，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似乎感觉到沈策好像冲到自己的身边拍打着自己的脸，但她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在马上要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熟悉的想念已久的声音。
“小白，我看你们班同学还有烫头发的，过年了妈也带你去烫个头发呗，你头发那么长，烫大卷绝对好看！老带劲了！”
“白白宝贝，还有三个月你就成年了，爸已经给你在4S店定了一辆车，到时候你去考个驾照，开个小车在街上嗖嗖的老拉风了。”
“小白，哥下周回国，我不仅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还给你带了个嫂子哈哈哈！”
“式雪，我的签证已经下来了，下个月我们一起去Y国。”
“白式雪，你非要把我逼到绝路吗？你不让我好活，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猛然间，她的大脑好像被千斤顶狠狠砸过来，还没来得及叫，温月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一瞬间，她有些期待，要是再睁眼时能回到家就好了。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