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秦的话如同一颗巨石砸进水中,激起水花也荡起涟漪。他的话语不仅揭示了乐正家族内部深藏的黑暗,还揭示了四位长老的罪行,以及他们如何背叛了曾经对他们有恩的桃花谷。
这些信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愤怒,甚至于庆幸这事没有闹出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乐正庆锋想起他所说的“细作”,表情变得严峻。道盟之内,对乐正虎视眈眈之人不在少数,叛徒之说早已让乐正受尽了苦头与冷眼,若真有细作将这个事传出去,只怕是多了一个借口给他们使用。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近日若无事的话,就闭关吧。”
“闭关?这不可吧?我们乐正可以不进出,百姓们种的稻谷、蔬菜,那可都在关外呢。师兄莫不是连他们都要盯着吧?”
乐正秦知道乐正绫在说他怀疑百姓们,这一提也让他有所警觉,虽然不想怀疑他们。
乐正秦思忖一番后,长老的事若闹得人尽皆知,那也不大可能都传出去,不过是一件家丑,乐正已经自行清理门户,只要没有受害者跳出来,道盟也不能拿乐正怎么着,如今名声已然如此,再差点又何妨?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若细作真在百姓之中,那也送出了蓟门关,然后闭关禁止乐正出入。
一个是消息传出去,止步于此,一个是消息传不出去,止步于此,似乎值得一试。
乐正秦眼神坚定,语气平静的说道:“到明日午时止,蓟门关内除乐正外,他姓非道人者,皆不可留于关内,乐正所有人皆不可出关。”众人皆愕然,这种事可不多见,历史上如此做的家主,无不遗臭万年,乐正秦再次表达了坚定的立场道:“绝无例外。”
以前,乐正秦总是在委曲求全,被长老压着,努力寻求改变乐正的法子。
乐正博、乐正庆锋是能够明白他让乐正羽华等人去天险的原因,是希望其他人能够看到,只推崇法术是不够的,果然,乐正羽华等人还是为乐正吹来了一阵不同往日的风。
乐正博走了一步,故意较大声的喃喃道:“乐正羽华那小子偷学我的剑术,得问他收师父费去。”
“博师兄请留步!”
乐正博没有看乐正秦,反而打趣道:“如今他们可是有钱人了,师弟可别说什么付不起的话来搪塞我。”
“他不在芳苑。”
乐正博的脚步止住,眼神一变,却勾起了嘴角,“师弟莫要诓我,你这方才从芳苑回来不是?”
“我与芳师妹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蓟门关。”
“不在蓟门关?他们?”
乐正天行跳了下来,咂舌道:“他们可真爱乱跑,眨眼就跑别处了,说起来现在是正式道人了,有些规矩无用武之地了呀。”
“有水灵在,什么规矩也无用,她去找合师兄了,还有羽华和齐名陪安夫人的幺子去找磊师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乐正秦的话再次激起千层浪,乐正庆锋直接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合师兄?你莫不是听错了吧?”
乐正绫严肃的说了句:“安氏的追魂术。”
“当年我们曾也想过,可惜安夫人不借,所以一直没机会用它找一找合师兄、佐思还有阳炎,这一次,他们终于用追魂术查到了一丝线索。水灵到底是他的女儿,她去找再合适不过了。”
“您没问一问吗?”
“水灵谁也没有说,我见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有细问。”
“与合师兄相比,他们发生的那些事,有什么要紧的!”
“庆锋师弟!”
乐正博按住他的肩膀,他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磊师兄可是出事了?”乐正绫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以及两位侄儿可是很难才走到了凤梧城,如今,他们也不在了,凤梧城还有谁会护着我们乐正。道盟这一次,明显是在针对我们乐正,先是黑林,如今又是什么妖兽,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人至少还活着,其他的不好说,但愿羽华他们能及时找到他们。”
“他们芳苑还真会私下忙活,如今这么重要的事,竟也一个字不用上报的。师兄还想将乐正交给那个水灵,怕不是得翻了天?其身不修,何以正他人?”
乐正秦看了眼乐正思慧,转身对着门。
“若是我下了命令,家主之位,放眼如今整个乐正,没人比她更合适。有些话,我无法明说,只希望诸位能一心向着乐正,以大局着想。”
说罢,乐正秦背着手就离开了,几个人自然也散了。
乐正宏俊见乐正秦回来,马上放下手中的书本迎了过来,什么话都未来得及说出口,乐正秦直接说了句:“等我作甚?自己睡去便是。”
乐正宏俊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其他的话都不敢问,只能问些其他的事。
“师父可饿了?我这就去下碗面?”
“不饿。”
乐正秦一边说一边褪去最外层的衣服,换了另外一套,靴子等也换成了居家常服。
“可我给您打点热水洗把脸?”
“我还没打算睡。”
乐正宏俊在他身边摇晃,乐正秦几次被他挡着,只好停下了脚步,看了眼他,乐正宏俊这才反应过来让开。
“师父……”
“如果没做点事让你不舒服的话,就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这么迟,师父还要?”
“今夜不做出来,明天可就赶不上了,还不快去准备?”
“我这就去,师父稍等片刻。”
乐正宏俊这才跑去准备,越急越乱,最后还是乐正秦用法术收拾了下。
乐正宏俊伺候在身旁,看着乐正秦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奋笔疾书,一开始倒还没有什么,可一句过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乐正宏俊越看下去,眼睛瞪得越大,吃惊地问:“师父,您可是糊涂了?”
“从未如此清醒过。”
乐正宏俊伸手挡住了他的笔,丝毫不在乎被墨水弄脏了手。
“师父,您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蓟门关的百姓可没有对不起我们过,您若不想做家主,那就不做,徒弟陪您浪迹天涯也行,这可是自毁名节之事呀。虽说这么些年,您无功倒也无过呀,这命令下去,您就什么名节都没有了。”
乐正秦挥手给他推到了边上,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与他们的性命相比,我的名节算什么?”
说罢,继续提笔往下写,乐正宏俊也只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