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干旱,山上植被稀少,能制作攻城器械的更少,大军忙碌一天才勉强找到足够的木材,造了几架简陋的云梯,然后便在马岱的指挥下向城墙发起了进攻。
从冀县逃出的马遵已经接管了城防,跑上城墙看着攻来的汉军急的都快哭了,放声喊道:“立刻去向司马将军求援,请他们速来支援。”
马遵是真的急了,他从冀县逃出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三千大军,又占据着街亭的地利,按理说坚持到援军到来完全没有问题。
但他是从冀县逃出来的啊,只带了兵没带粮食,将士们饭都吃不饱拿什么打仗?
至于街亭原本的存粮和驻军,对不起,压根没有。
要知道街亭目前可是曹魏腹地,前面有整个天水郡挡着呢,曹魏上下就算脑子集体被门挤了也不会在腹地屯驻重兵啊。
所以目前的街亭只有马遵带来的三千郡兵,要器械没器械,要粮食没粮食的,拿什么抵挡来势汹汹的汉军?
况且汉军中还有姜维那个二五仔呢,马遵严重怀疑,姜维若对着城中喊一嗓子,自己身边的郡兵会不会集体投降。
至于降汉,马遵可不敢,他怕被姜维弄死。
前期的试探过后,双方在城下渐渐打出了真火,马遵被逼的不得不上城督战,甚至亲自提刀冲杀,杀敌的同时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援军快点赶到。
这个时候的马遵还不知道,他祈祷的援军早已进入陇山道,目前离街亭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陇山道中,一支数量庞大的魏军正顶着风雪艰难前进,站在山顶向下望去,魏军的队伍拉了十几里长,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这支魏军正是持节督关中的征西将军司马懿率领的魏军主力,随行的有左将军张合,雍州刺史郭淮,冠军将军杨秋,偏将军夏侯霸,司马懿年仅十七岁的长子司马师,阵容可谓豪华。
出于对麋龙的忌惮和对雍凉战事的担忧,曹丕特意将张合这位老将调到了司马懿麾下。
如此安排有个漏洞,就是张合官拜左将军,司马懿只是征西将军,军职没有张合高。
但司马懿除了军职还有文职,在担任征西将军前可是官拜侍中,尚书右仆射,加给事中,录尚书事的,官衔一大堆,拜征西将军之后又被曹丕授予了假节钺的权力,领导张合没有问题。
尽管有张合辅佐,司马懿面对麋龙依旧没有多少信心,一路上始终忧心忡忡,因为他不确定麋龙是出祁山攻陇西,还是出陈仓或者褒斜攻打关中?
至于放弃陇西死守关中,他也想但是不能,一来刚督关中就放弃陇西数郡之地实在说不过去,二来丢了陇西,关中也很难守住。
因此他在长安就汉军的进攻路线问题跟张合郭淮大吵一架,最后以“麋龙最擅长进攻敌军的防守薄弱区”为由结束争吵,率军来了陇西。
而且出于对麋龙的谨慎,此次他足足率领了八万大军,剩余两万人也分赴武功,郿县,陈仓,子午驿等汉中通往关中的要塞严防死守。
比起司马懿,张合的资历就深多了,既是河北四庭柱仅存的硕果,也是曹魏五子良将中唯二的老将,目前于禁乐进去世,张辽被俘,五子良将就剩他跟徐晃了。
张合可是镇压过黄巾起义的,参军时间跟刘备一样长,能力和经验都是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存在,但面对麋龙这个孙子辈的年轻小将依旧没多少信心,走到司马懿跟前低声说道:
“侍中,江陵传回消息说麋龙连儿子满月都没过就去了汉中,这会八成已经进入祁山道中,可能已经到了卤城,卤城守住自然万事大吉,若守不住咱们该如何应对?”
他们之所以这么赶,为的就是抢在汉军之前赶到天水郡固守卤城,但他们在赶汉军同样也在赶,谁先到卤城还真不好说。
司马懿答道:“若麋龙真拿下卤城咱们就死守街亭冀县上珪一线,将麋龙死死挡在陇西,然后试着从陈仓狭道赶往散关,再由陈仓道进攻汉中,逼迫麋龙回防。”
“同时联系陇西各郡及羌族各部坚壁清野,再四处出机不断给麋龙制造麻烦,伪汉目前虽然粮草充足,南郑粮草更是堆积如山,但想运到陇西可不容易,麋龙粮草耗尽自然会退去。”
这是从长安出发之前就商量好的计划,司马懿觉得这套计划就算打不过麋龙,守住陇西还是没问题的。
张合也认同这个计划,只是……
思忖片刻说道:“真这样的话末将还是觉得应该夺回卤城,斩断麋龙撤往汉中的退路,将其彻底困死在陇西。”
司马懿苦笑道:“我也想,但那是麋龙啊,还是得谨慎些,稳住防线之后再伺机进攻,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容易步张辽将军的后尘。”
提起张辽,张合不说话了。
司马懿想到什么还想再嘱咐几句,突然看见数名骑兵朝这边快速奔来,连忙抬手命大军停止前进。
张合则立刻呵斥道:“什么人?”
骑兵看见魏军顿时大喜,下马快步跑到司马懿张合面前喊道:“卑职是马遵太守麾下斥候,汉军正在围攻街亭,请将军救命,我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司马懿张合同时惊呼道:“汉军都打到街亭了?”
他们已经尽量高估汉军的速度,甚至做好了卤城沦陷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汉军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计,都特么打到街亭了。
那上珪和冀县肯定也已经沦陷了啊,该死的。
张合自我安慰道:“也算个好消息,至少知道汉军真的进攻陇西而非关中了。”
司马懿白了他一眼立刻问道:“攻打街亭的汉军有多少人,谁领军?”
传令兵答道:“万余人左右,领兵的是马岱。”
马岱的大名他们可太如雷贯耳了,身为马超的堂弟,当年潼关大战,马岱跟着马超可没少给魏军制造麻烦。
司马懿立刻扭头说道:“张将军,你速带一万人前去支援,务必要将街亭守住。”
街亭若是沦陷,他们可就被彻底困在陇山道中了,届时麋龙完全可以四处出击,将陇西数郡全部拿到手里,再回过头来从容的收拾他们。
“喏……”张合不敢怠慢,点齐一万兵马拉过斥候说道:“带路。”
张合率领上万魏军全速前进,一个时辰后终于赶到街亭,刚抬头就发现近千魏军仓皇的涌出城门,正朝他们这边奔来。
很明显,汉军已经攻进街亭城了。
好消息是他赶上了,街亭守军尚未完全出城,汉军也没彻底占领街亭,还有机会夺回来。
张合立刻下令道:“随我冲锋,前面的立刻给我退到道路两边,挡路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