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庙。
院子里摆了五个装着粮食的大浴桶,浴桶前站满了排队的人群,浴桶后面则站着两名拿着簸箕的农军,正在忙碌的给村民发粮。
沙摩柯就是其中之一,用簸箕将粮食装进村民递来的麻袋里热情的笑道:“下一位。”
终于轮到三表舅了,走到浴桶前低头一看里面空了,沙摩柯立刻命人搬来两大麻袋粮食倒入其中。
三表舅嘴角抽搐了几下,疑惑问道:“怎么是小米?”
先前领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轮到自己时就变成了小米,这谁接受得了?
沙摩柯翻白眼道:“大米有限已经发完了,谁让你来这么晚的?”
三表舅看着隔壁几个桶中还有盈余,弱弱说道:“我能不能领他们桶里的?”
沙摩柯扬着簸箕笑道:“当然可以,出去到这几个桶后面排队就行,但我告诉你,他们这边的大米也就剩桶里这点了,发完就没了。”
“不要钱白给你的东西哪那么多要求,小米你要不要,不要就请离开别影响后面排队的人。”
三表舅看着桶里的小米感觉自己错失了好几个亿,后悔为何没早点过来的同时连忙点头道:“要要,当然要。”
不要白不要,白要干嘛不要。
沙摩柯将一簸箕小米装进三表舅的口袋让他走人,三表舅弱弱问道:“将军,能否再给我一些,家里人多。”
还是那句话,既然能白占便宜为何不多占点。
沙摩柯虎眼一瞪不悦的说道:“一边去,没看见后面那么多人排队吗,粮食有限,你多拿了他们不就少拿了吗,你问问他们能同意吗?”
后面排队人员立刻呵斥道:“三表舅,有粮食领就不错了你还敢要求这么多,心里没够是吧,我要是没领到粮跟你没完啊。”
三表舅这才讪笑着离开,发粮继续,领到粮的全都尽情欢呼,同时不吝赞美之词将农军夸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
农军的名号也在村民的夸奖中迅速传播开来。
……
山寨最大的房间就是聚义厅,能容纳百人左右,所以被麋龙选做了教室,将虎皮椅撤去换上了黑板,两旁首领的座椅也撤去换成了石头堆起的小板凳。
没错,这里现在变成了教室。
此刻培训班的一百多名学生正襟危坐目视黑板,神情专注眼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其中就包括农军成立那天,在所有人面前发过言的罗伟和许狗剩。
麋龙站在黑板前说道:“目前咱们农军的处境很危险,步骘和士族对咱们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杀到圣山脚下将咱们全歼,咱们没那么多时间寒窗苦读,只能办速成班加快脚步。”
“速成班顾名思义就是短期培训班,时间紧任务重,留给你们的时间最多两个月不到三个月,两个月后你们就得出师,明白吗?”
所有人齐声答道:“明白。”
麋龙继续道:“现在来说说你们的任务,学成之后我会将你们分散到各村各镇建立新的根据地,所以咱们近期的任务主要是如何快速融入百姓之中,领导百姓起来反抗,打击土豪劣绅。”
“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改变,底层人的观念以及上层人的利益,殊不知底层人的观念就是上层人的利益来源,因此上层人会世世代代,源源不断的向底层人输送奉献的观念,从而保证他们的利益能够永世长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许狗剩,我记得你家世世代代都是给地主家放牛的是吧?”
许狗剩起身拜道:“是的。”
麋龙又问道:“你家为何会世世代代,心甘情愿的给地主放牛呢?”
许狗剩蹙眉道:“以前没想那么多,总觉得我祖父我父亲都这样我也应该这样,子承父业呗。”
“子承父业?”麋龙冷笑道:“我子承父业世代公侯,你子承父业世代放牛,你觉得公平吗,像话吗?”
“为什么永远都是你家替蔡家放牛,而不是蔡家替你家放牛呢?”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家三十年的河西在哪呢?”
“这……”许狗剩沉默了。
麋龙将目光从许狗剩身上移开,看向所有人说道:“这就是底层人的观念,世世代代为地主做贡献还觉得理所当然,殊不知地主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这样,将底层人当牲口一样圈养,让他们永无出头之日,这样既能解除他们的威胁还能永保他们的富贵。”
“试想一下,所有人都不去给蔡家放牛,蔡家的公子小姐是不是就该自己去放了,所有人都不给蔡家种地,蔡家是不是就该自己种了?”
“咱们凭什么要为了士族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奋斗啊,关键士族永远不会知道感恩,喝我们的血还要骂我们的血脏,凭什么,做人最起码得讲良心吧?”
“士族是没有良心的,所以咱们农军的目标就是改变底层人的观念,抢夺上层人的利益,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明白了吗?”
学生们听的义愤填膺,齐声吼道:“明白。”
“上课。”麋龙转身在黑板上书写,写完说道:“这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我取名叫汉语拼音,这东西会帮你们快速认字,现在跟我念……”
农军中文盲占大多数,教他们必须从最基础的教起,麋龙又没在大汉做过老师,不知道大汉的启蒙读物以及教学方法,只能采用后世的教学方式。
半个时辰后课程结束,麋龙让学生们自习,自己则出门去见罗倩众女。
众女在麋龙和罗倩的共同努力下状态恢复了不少,见麋龙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麋龙询问了一下她们的心理状况笑道:“既然没事了就回家去吧,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路费,明天一早就走,相信你们也都想家了。”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却面露恐惧,其中就包括罗倩,罗倩弱弱说道:“将军,我们可以不回去吗,我们姐妹可以帮农军挑水砍柴,洗衣做饭,不会白吃白住的。”
“这是为何?”麋龙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他明白这些女孩的顾虑,有时候刺你最深的刀往往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亲人,发生这样的遭遇亲人未必会接受他们,那样的话家人诋毁谩骂以及外人的闲言碎语会对她们造成比土匪更深的伤害。
人呐,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却偏偏喜欢去点评别人的生活。
麋龙安慰道:“回去一趟吧,你不是还有孩子吗,不回去看看心里肯定纠结,回去若不如意就再回来嘛,农军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