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神情凝重,仔细端详着清冷女子。
他却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周遭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每次呼吸都带有一丝粘滞的感觉,压得他胸腔闷闷的。
而且。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面前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无尽的虚无。
然而,他的眼睛却直观的告诉他,那里真真正正的站立着一位女人。
这种截然相反的感知反馈极其矛盾,乱的他心绪纷乱,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紧绷。
亓官文郁似乎浑然不觉,他怒气冲冲的质问着。
“我大孙子在哪儿?”
天地瞬间变得一片寂静,唯有六点的乌鸦飞过。
他的这一声怒吼,同时惊醒了过度紧张的许仙。
他这才恍然发现,原来是天地竟在排斥自己的存在。
当他回过神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光同尘,抱道怀德,犹如天助。
好强的一位修者!!!
他与亓官悦珂四目相对,彼此心中同时冒出一个词汇。
“在家阶!!!”
“一定是在家阶!!!”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怪物,到底是从哪儿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许仙不由得在心底暗自骂骂咧咧。
难道不知道建国之前,也不许成精的道理吗?
如此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出家的境界。
他会酸的!!!
作为主角团的一员,他的颜面何在啊?!
“锵——”
她轻轻抽出手中剑,太阳为之一淡,有宝光以衬己,宛若天仙下凡,屹立而独然于世。
娥眉之下,有着一双黑曜石,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深邃和神秘。
其中翻涌着涟漪,情绪淡然。
她重重一甩,剑锋斜指地面,震荡起一股幽幽的风旋。
剑鸣之声如龙吟凤哕,冷然振林。
同时,清冷女子的气势陡然一转,如同雷霆震怒,凌厉而深邃,令人心悸。
她轻轻吐出一字。
“退!”
许仙脸色剧变,暴喝一声,驱使云兽慌忙后撤。
同时,他的掌心闪烁着雷光,按在面前兀自出现的细如发丝的剑光之上。
只听得一道雷鸣响彻长空,天空呈现出蓝紫色,随后又被青芒搅碎。
剑光的碎风穿透许仙的身体,飙射出一缕缕血水,宛若绚烂的烟花绽放。
他无需细数,便已知晓身上有三十六处剑痕。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清凉,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使他身体颤栗。
“嘶——”
许仙轻抽几口凉气,遥望几里外的清冷女子。
她单是拔出剑。
剑刃与剑鞘之间磕碰的摩擦,便让鞘内倒灌而入的啸风瞬间变得狂暴。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锵锵锵”声,将剑光吹上蓝天,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风卷残云,三人如临大敌,他先拦下吹面的碎剑。
许仙惊魂不定地收回视线,再去看亓官父女。
只见,土龙头顶的亓官悦珂,眼神灼灼的盯着清冷女子,完全不设防,任由剑光临身肆虐。
“嗷——”
座下的土龙发出凄厉的哀嚎,瞬息被剑光一分为二。
鲜红的血液如同玫瑰花瓣7散播大地,映照着亓官悦珂的脸庞。
她化作无数飞虫,还未触及到剑光,便已经有大片的虫子死亡。
腰腹部的血肉消失,中空的位置被蔚蓝的天空和翠绿的森林填充。
那些虫体同血珠一齐簌簌落下,坠入枝茂、泥土之上,将原本郁青的森林、褐黄的大地染成了一片粉红色的天堂。
剑光的碎风吹起散落的荧光剑意。
再度席卷而过,将土龙切割成一个个柔软的圆环。
落入这片粉红之中,掀起阵阵尘土,碎木横飞,三种颜色糅杂在一块。
显得极其难看。
同时,也将以体硬抗剑光的亓官文郁给浇了个透心凉。
“呸、呸呸呸——”
他连连吐出掉进口里的混合物,低头看看没了人样儿的自己。
原本身上的血口子沾着混合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披了一件迷彩服,根本不见原先的模样。
老子帅气的脸!!!
什么?!闺女干的?
我闺女有画画的天赋!
“乖闺女,咋办?!”
另一句腹语不敢说,“这个娘们好生厉害,拐回家当压寨夫人……”
“……定能生个七个八个,来回捣拾都不会坏。”
亓官文郁的黑眼眶亮晶晶的。
他喜欢强大的女人,特别是身体强壮的。
他忍不住嘿嘿一笑,只觉得眼馋。
但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怕刺激到清冷女子,也就在心里蛐蛐几句。
亓官悦珂再聚人身,浮空而站立。
她对于老爹的一些小九九,心知肚明。
因为自己的姨母们也都是这么来的。
懒得理会他,直问岸边伊人,问道:“你是谁?”
那清冷女子不咸不淡的瞥了几人一眼,告诫道:“退去吧。”
“我不想杀人。”
三人相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难缠!
打不过!
许仙安抚着焦躁的云兽,用手掌顺着它的毛发。
“阁下。”
他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惊惧,客气道:“你与茅山有仇?”
清冷女子抬眸,直视着云中的许仙,然后轻轻摆头,淡然道:“不曾。”
“那阁下为何要掠走我宗门人,又为什么在这里拦下我们的去路?”
“受人所托。”
“何人?”
她沉吟不语,微微皱眉,手中的剑身开始发出微弱的颤抖和嗡鸣。
剑意从她体内散发出来飘逸而又无序,仿佛是自由自在的风。
然而,猎猎剑风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胜过之前的剑光百倍、千倍。
几人心头沉甸甸的,唏嘘不已。
这就是在家阶吗?
一人可抵一天一地。
他们与之对比,就又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尘俗子。
许仙暗叹,他刚才所受的一击,在他们几人当中,算是攻击力最轻、伤害最低的。
对方似乎有意绕过自己,他幽幽道:“许某记下了。”
“感谢阁下的不杀之恩,往后若是相见,我必定会百倍偿还你。”
话罢,他对两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谨慎的缓缓退去。
临走之际,再看河畔亭亭玉立的女人,将她的身姿深深印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