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
客轮一路向北。
许仙站在甲板眺望着上海。
他好似错过了些什么,右眼皮直跳,心神不宁,思绪如破浪溅起的水珠般繁多。
久久无语。
少顷,江面之下掠过一条白练,一道清冷的女声入耳:“恩人,可还记得小妖?”
许仙视线下移,视江水如无物,看到一条十几米长、有着石磨子一般粗壮的白蛇。
它跟着客轮前行。
“找我有事?”
白蛇扭动着蛇躯,搅动着江水波涛汹涌,它激动道:“恩人,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危险。”
许仙疑惑道:“什么危险?”
说罢,运起千里眼将极远之地纳收眼底,江面无浪,晴空万里。
此景却在白蛇的话里,是另一幅场景,它说道:“有一伙恶人占了水域,途经此地的修者、灵怪都被他们收了去。”
许仙拧起眉头,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既然白蛇前来相告,无非两种情况,报恩和杀人。
他不惧,但是九叔和蔗姑这般状态不行,要问个明白才好。
蛇头摇摆,轻声道:“恩人,小妖不敢靠近。不过,远远的看了几眼,他们多是卷毛狒狒。”
洋人?
他们在大江抓修者、灵怪干什么?
算了。
屈指弹出一粒丹丸,破开江水浮在白蛇面前,说道:“此丹可以延缓你一年灵力逸散。”
白蛇眼前大亮,蛇吻一口吞下,妖气护着丹丸送进蛇胆之中,好生保护。
这丹丸关键时期说不准有大用,它感激道:“感谢恩人。”
许仙摇摇头,抬脚就要离开。
“不用谢我。你苏醒之后,应该感应到天地的变化,如今灵力复苏,你也不太需要此丹。”
哪知道,白蛇却反驳说:“恩人,小妖不觉得是好事。百年而已,灵气突然复苏,这也太蹊跷了,说不好哪天就消失了。”
将要离开的许仙被白蛇的说辞吸引,天下之人往事好想,它却往事坏说。
好奇道:“你为什么觉得灵力会再次消失?”
“小妖不知道。”
白蛇扭动着蛇躯,它感到冥冥之中的不安,源头就来自灵力。
六感最玄乎,有时确有奇效。
这白蛇也不知道为何留在大江,而不去西岭湖。
算了。
多问多事,少问少事。
“下次再见。”
白蛇沉入江底,客轮仍然向前行驶。
夫妻二人早早下船,各自背负一个人,找准方向踏云而行。
“相公,没有人管吗?”敖凝霜指着身后的大江,她是说洋人截杀中原修者的事情。
许仙幽幽道:“老婆,自身都难保,哪有心思顾及他人是死是活。”
三山符箓余下龙虎、灵宝,他们现成是各方势力的肉中刺、眼中钉。
茅山一战,死了那么多人,那与之齐名的两山呢?
两山的实力定然高深莫测。
该用多少人命去填?
少了不够塞牙缝的,多了再同归于尽。
赔了夫人又折兵,再没了个十几万,党国都可以宣布解体了。
这也是党国没有围杀筑香道人、追捕茅山幸存者的重要原因。
留一分余地,防止龙虎、灵宝升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想法。
另一个原因就是避劫之法。
各方都有实验,修者屠戮凡人,仍然会劫气入体,爆体而亡。
可是,浓郁的灵力已然覆盖全世界,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或许。
他们在盘算谋划一场战争,来求证天地的变化。
小小的大江一路水匪,自然不放在心上。
而这一切,暂时与许仙这个始作俑者无关。
夫妻二人避开不必要的麻烦,降下云端。
两人徒步而行,来到入山口,一座石碑刻着“闾山”二字。
九叔话里的那座尸山,曾经就堆在这儿。
他们没有冒然进去。
许仙折了个麻雀,它衔着自己的道印飞进深山。
等了片刻,山里走出一位戴红巾的中年女人,拱手道:“两位是茅山的高徒吧?”
夫妻还礼,许仙神色黯淡道:“称不上高徒,无家可归之徒罢了。”
“这是我妻子。”
中年女人惊讶道:“你们小小年纪就结为道侣,可喜可贺啊。”
“多谢师姑。”敖凝霜彬彬有礼道。
客套话结束,她看见背后昏迷的两人,露出兔死狐悲之意,叹息道:“节哀顺变。”
“宗主有请,跟我来吧。”
两人拾步而上,许仙忍不住蹙眉。
宗主?
他没来过闾山,但是九叔、蔗姑的只言片语里,也是知道称呼的是掌门,而不是宗主。
隐隐有些不安,肩膀碰了碰敖凝霜。
敖凝霜瞧见许仙严肃的脸色,她与他早就有了默契,一点就通。
紧了紧布带,以防突发状况再伤了蔗姑。
中年女子进了山,就不再说话,好像有什么忌讳一样,只顾在前带头。
许仙尝试询问道:“这位师姑,这宗主是哪位长者?”
她瞥了两人一眼,简洁回道:“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戒备。
三人疾行在幽静小道,穿过飘零的冬树,片刻功夫便来到山门之地。
宏伟的大门之后却是残破之相。
古色古香的建筑甚至有一半已经坍塌,没人去修缮。
任由它经受风吹雨打,披上青苔、枝叶。
沿途少有子弟行走,而且全是红巾道人。
中年女子路过拜神、焚香的正殿而不进,继续深入道观的后山。
再从石板路,走到泥土路上。
许仙忍不住出声道:“师姑,为何不在正殿相谈?”
中年女子知道,他指的是供奉神像的大殿,再这里她少了急色,耐心的解释道:“那不是闾山的正殿。”
“那是信徒的正殿。”
什么意思?!
两人大感疑惑,敖凝霜打出一个手势,许仙回了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前面转了个大弯,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入眼帘。
中年女子笑道:“到了。”
两人环顾四周。
湖泊宽广无比,仿佛能装下整片天空。
湖水清晰见底,水中的鱼儿欢快游动,湖边的苍松翠柏不输夏秋两季。
却没有大殿的影子,许仙疑惑道:“师姑,大殿在哪儿?”
“就在这儿。”
“相公,这应该是一场考验?”
话虽是询问许仙,她面是朝向中年女的。
中年女子无置可否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