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一女穿过珠光香青,衣不蔽体,脸上糊着土,看不清模样。
等他们走过来时,几人就不吃了,饱腹是有的,剩下的只是口欲罢了。
注视着他们理智的停在三米外。
九叔没有和他们交集的打算。
麻利的打包离开,那口锅给他们留在原地。
许仙顶着花冠,走在最后。
他觉得其中的一个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像谁,暗自留个心眼。
那几人素白的里衣,是军队制式服装,没有外套、更没有标志性饰品。
应该是逃兵。
一行人钻进深山,防止碰见征兵的队伍。
走了一日,古道边上的半坡隐藏着一座道场。
前面没有上去的路,要绕到山后,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
转了一个九十度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形成一个湖泊。
一个陡峭、凸出的石台,有一个少年脱得光溜溜,留着一个裤衩。
九叔刚转过身,就瞧见少年跳下去,往湖里扎着猛子。
几人没再往前走,等了足有一分半钟,少年从湖里露出头。
“哈哈哈哈,看你往哪儿跑。”
他举着手臂长的大鱼,费力的制服着反抗。
“嘉乐,抓了条大鱼啊。”
嘉乐一愣,欣喜的看向岸边站着的四个人。
他赶紧把鱼塞进裤裆,努力挥着手,大喊:“师伯,你怎么来了!?”
“多抓几条,今晚煲鱼汤喝。”
九叔笑着,没和嘉乐多聊,沿着岸边离开。
“好的,师伯。”
嘉乐大声回应,他要抓四条,一个猛子扎下去。
刚越过湖泊,菜园就映入眼帘,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提着木桶,一勺一勺的浇灌着秋季蔬菜。
“大师。”
九叔快走几步,与一休大师打着招呼。
一休大师惊讶转身,看到近前的九叔,以及后面一段距离的许仙。
他放下木桶、木勺,双手合十回礼。
“一眉道友。”
“你们怎么来了?”
“我师弟从关外回来祭祖,正好来见见四目。”
九叔为一休大师介绍敖天龙,几人一一见礼。
一休大师拎起木桶,提议道:“一眉道友,先进屋吧,我浇了地再回。”
两人都是熟人,九叔不觉得怠慢,与一休大师告别。
由栅栏组成的小院,有着竹门把守。
里面分左右院,一个是寺庙,一个是道场,相距一条一米宽的石板路。
四目道场
九叔来过几次,轻车熟路的进了道场,几人刚坐下。
一道急促的脚步从外边传来,一位穿着素袍的少女推开门,手里拎着热茶。
见四人疑惑的盯着她看,她脸蛋一红,声音都弱了几分。
“我是一休大师的徒弟。”
“师父给我取名箐箐。”
箐箐为四人斟茶,她解释道:“四目道长去了镇上,再过些时辰就回了。”
刚说完,又在房里端来了茶点。
九叔一一为箐箐介绍,她轻皱着眉,默默复念几遍名字。
显然名字和脸一一对应,对她来说比较困难。
两位长者的闲聊,她插不进去话。
好在敖凝霜是个话痨,场面不至于像过年似的,八大姑七大姨锣鼓喧天的来做客。
许仙时不时的补上一句话,氛围没有偏向闺蜜私语。
他想起箐箐是谁扮演的了。
人间蜜桃 —— 李丽珍。
箐箐的面容与玉女掌门人的尊容相符合,她确实长相清纯。
“师伯,我回来了。”
嘉乐大老远喊着,手里提着四条大鲫鱼,草绳穿过鱼鳃。
撞见一休大师,他嬉皮笑脸的接过扁担,挑着水桶,“大师,去我家吃饭啊。”
“今儿人多,热闹。”
“你看,我捉了四条鱼哎。”
嘉乐讪讪一笑,忘记一休大师吃素,忙找补道:“大师,有斋饭。”
“哈哈哈,好。”
一休大师爽朗一笑,跟在后面:“我去换身衣服,你先回吧。”
嘉乐应了一声,看到门口等他的九叔,立马扬起笑脸。
九叔好久没来了。
“嘉乐。”
四目道长见门口一个模糊的身影。
准是嘉乐,臭小子偷懒、又不练功。
一声高呼,语气不满呼之欲出。
嘉乐怕得缩脖,捉鱼又被师父抓到了。
他连忙向九叔求情,“师伯,你要救我啊。”
九叔哭笑不得,这对活宝,比家里那俩还要闹腾。
“咦!”
四目道长铃铛也不再摇了,甩下一排客户,直奔大门而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仅有我,还有天龙。”
九叔笑着让开挡着大门的身位,四目道长视线平移,与屋内的敖天龙对视。
两个人激动之情浮于言表。
“师弟…”
“师兄!”
年过半百,也湿润了眼角,四目道长松开拥抱,狠捶了一下敖天龙,不贫道:“当年说走就走,我以为你死了呢。”
四目道长的嘴,依然毒辣、心又软。
“嘉乐,赶紧去做饭。”
“行囊里买的五花肉、牛棒骨、半头羊统统拿出来。”
他挥斥方遒,指挥着嘉乐卸下来镇上购买的粮食、日用。
又把嘉乐撵去厨房,他脸突然一正,冲着敖天龙挤眉弄眼:“师兄,我收徒了!”
敖天龙眨巴着眼睛,摆出恭喜的神色,“好事啊。”
“小伙子,年轻力壮,是个好苗子。”
不上钩!
四目道长磨着牙,将目标投向敖凝霜,表情逐渐变得和善,“师侄啊,刚回中原,师叔也没有什么给你的。”
“来,拿着这个。”
明晃晃的金条塞到敖凝霜手里,四目道长神神在在的喝茶,好像扔了一块土疙瘩。
她掂了掂金条约摸有十两,是条大黄鱼。
太贵重了。
敖凝霜不由得向敖天龙,投去求助的眼神。
敖天龙示意收下,他这师弟从小是个小财迷,家底雄厚,送出金条一点都不意外。
况且,想从他手里套出好东西,不下本钱怎么行。
他确实要给嘉乐见面礼,瞟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四目。
敖天龙忍不住磨牙,又被拿捏了。
九叔放下茶杯,状若无意道:“嘉乐拳脚尚可,并无长于兵器。”
敖天龙,器脉的首席弟子,善铸、善剑。
他当年不辞而别,是茅山沉重的打击,甚至用一蹶不振形容更贴切。
器脉峰主离世,衣钵传人不辞而别,堂下女儿与同为亲传弟子的大贵下山还俗。
本就愧对山中弟子,畦先凤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后来,咸骥一人撑起器脉的门面。
所以。
他总是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