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脸色难看,捂着口鼻,焦臭味儿依然能闻见,冷声道:“林捕头,府外的三个人不仅杀人,还妄想烧尸毁尸灭迹。”
“你亲眼所见,是不是该捉拿下狱呀。”
“自然如此。”看足了戏的林捕头一甩辫子,提起衣摆向府外走去:“某去去就来。”
柳师爷挡住口鼻,指向法坛和焦尸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处理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又转身,谄媚的对谭老爷说道:“老爷,您就先回房歇息吧,接下来交给我处理。”
“是啊,老爷,好可怕。”
那女人脸色苍白,后怕的撒娇道。
谭老爷点了点头,这里确实难闻,有官府看管,总归逃脱不掉吧。
那女人连忙上前依偎在谭老爷身侧。
领着家丁,柳师爷这才出了谭府,林捕头已经团团围住了他们。
千鹤道长脱力瘫坐在高坛,而许仙昏迷不醒,只剩下个重伤的张大胆和一只猫。
林捕头顿时端起了派头,拿捏着姿态道:“你们在本捕头面前杀人,可知罪?”
“是谭老爷杀了我妻子。”
张大胆挣扎的坐起身,焦急的解释。
没脑子。
林捕头吐槽一声,按着他自己的节奏说道:“有什么证据?”
“鞋,我这有一只鞋。”
抽出别在后腰的鞋,张大胆接着说:“肯定是杀人凶手的。”
这时候柳师爷过来,不满道:“林捕头,还废什么话,拿下来他们。”
又上前一步,贴在林捕头耳旁小声道:“我家老爷可是下一届镇长,跟着我家老爷办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接过柳师爷悄悄塞过来的银锭,凭手感就有五十两。
林捕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费大半夜赶来谭府,就是等这一刻呢。
既然钱到位了,他也不再墨迹,大手一挥,捕快立马抽刀上前。
高坛上的千鹤道长趁此机会恢复了些法力,但是他没把握冲出去,暗道:冲动了。
突然,一股强风拔地而起,卷着林捕头等人接连后退,风沙迷眼,好些人撞在了一起。
即便三五人人有火药枪,也不敢胡乱开枪。
有些惊慌的捕快竟抡起了刀,砍伤了谭府的家丁。
惨叫声刺激到了众人,目睹过斗法的他们愈发恐慌,场面一片混乱。
不仅如此,风中传出了低语,忽远忽近,一些白影在空中飘荡。
林捕头不愧是高手,他身边倒了一圈人,就连柳师爷都惨遭毒手,在地上嗷嚎着。
“师弟,快走。”
一中年男子快步来到法坛跟前,身穿道服,眉毛上撇,不怒自威。
“师兄?!!”
千鹤道长惊喜的看着一眉道长,他没想到师兄来的这么快。
“先走,等会再说。”
张大胆从板车上爬了起来,强撑着身体背起许仙,千鹤道长拎起肥猫,跟着一眉道长左拐右拐,半路上还看见了一座外坛。
想必,是师兄布下的。
等风歇,鬼影散。
林捕头披头散发,神色狰狞的看着一地狼藉。
能站着都是拿刀的捕快,那些家丁大都在地上呻吟。
他有些纠结,是不是站错了队。
谭老爷只是竞争镇长的备选人之一,就让他惹上了这般人物。
在钱真人与千鹤道长斗法时,他是一声不吭,唯恐连累他。
他可是见过行尸的。
难缠的很!
所以,他也不敢去追。
本想着,捡个漏,没曾想又来了一个。
可惜,谭老爷他也招惹不起。
林捕头铁青着脸,吩咐手下收拾残局。
另一边,一眉道长领着他们到荒山野岭,觅了一处破庙歇脚。
“师兄,你怎么来这么快。”千鹤道长也不急着恢复法力了,兴奋的问着。
一眉道长保持着师兄的矜持,回道:“我收到山门的传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一眉道长,也就是九叔。
他定居在任家镇,有一座义庄。
茅山传讯,让他去东北走一趟,拿着一枚道印和千鹤汇合。
他不善炼器,眼力尚可,这枚道印的炼制手法却闻所未闻。
门内师兄弟所有道印只有两种功效,一是预警,二是传讯师门。
可这枚道印不同,好似另有功效,是九叔生平所见最强。
师弟千鹤传讯山门,山门代传于他,曾言所持之人擅闯西岭湖、深入雾林,被白蛇所伤。
九叔好奇,雾林那位,因为石坚而极其厌恶茅山中人,此人仅凭道印就敢硬闯?
山门言,千鹤夜观天象,心有所感,便走了一遭雾林,侥幸救其性命。
千鹤特别强调,所废符纸、所用丹丸,句句不提望山门补给,又句句不忘所用。
九叔不仅莞尔一笑,还是像山中那样,真是让他怀念。
之后,山门寄补魂丹与千鹤,让所持人服用。
九叔惊讶,山门如此大手笔,不培养山中人,却给一个陌生人?
要知道,此类夺天地造化之丹丸,在末法时代用一枚少一枚,绝无炼制的可能。
天道不许,万俗万物不生药材。
同时,也有忧虑,服下补魂丹,挺得过去灵魂大涨,挺不过去……魂飞魄散!
九叔就此询问山门,为何?
山门传讯,师尊所卦。
星夜赶路的途中,那所持之人的消息竟由山门同步传讯于他。
九叔师兄弟们与山门十年八年都不见的有一次传讯。
如今,传讯太过昂贵,茅山已然承担不起。
他们有事,都是人回到茅山,或者寄信告知对方。
哪儿像现在这样,不惜一切代价。
骤然间,九叔压力大增。
他的任务是考察所持之人,如若本性不坏便收入山门,若是大奸大恶之辈便让他魂归故里。
具千鹤所言,所持之人虽性情多有跳脱,但心善。
对他有所隐瞒,心藏戒备,竟藏有五雷符,有助他灭鬼。
此符,如今茅山唯有大师兄石坚可以炼制。
山门补充道,已问询石坚并无流出,其余门人有私藏者也并无遗失。
师尊亲上龙虎山、阁皂山问询,也并无遗失。
九叔猜测,是否前人遗藏?
山门回话,不无道理。
行至离九里泾百十里地,山门突然传讯:
钱真人贪恋金钱,设坛杀人,有违山规,一眉速速赶至九里泾清理门户。
蓦然一惊,九叔没想到师弟竟然伤天害理。
等九叔赶到九里泾,便见到那两座高坛,犹如黑夜中的萤火醒目。
穿过街巷,九叔看到千鹤等人被一众捕快围了起来。
就近寻了一块地,周围各安方木,周植红篆二十八枚,惟正南开一门,余并单篆,篆头刻莲花,门楣上挂牌额,自莲花下三度,以红绳拦之,只留南门不拦。
坛成,九叔脱掉外套反穿便是道袍,再带上道巾,就是一位威风凌凌的茅山道士。
在法坛中呼风,吹的众人东倒西歪。
又唤来孤魂野鬼,使众人鬼迷日眼。
取出一支法香插在法坛中维持着运转,九叔则去趁机解救千鹤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