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心中千回百转,沉默着没说话。
小余氏突然将余氏拉到一边:
“长姐,秦嬷嬷向来不喜音琳,现在音琳变成这模样,别看秦嬷嬷眼睛不好,万一要真对音琳做了什么,可怎么办呐!”
余氏眉头微蹙。
小余氏心里着急,又加把劲道:“音琳小时候,她就不认真伺候,只心心念念着徐璟秧——”
小余氏话还没说话,就被余氏打断,“行了,我知道了。”
余氏吩咐人将秦嬷嬷带过来,又让人去取了秦嬷嬷的身契,顺便还带来了一千两银子。
“接下来两次就麻烦姜大夫了,等到音琳好转,徐府自会奉上剩余重金。”
姜云筝淡声:“医者仁心,徐夫人客气了。”
侯月上前接过。
她看了眼姜云筝,这女人搞钱是有点东西。
不一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为首的婆子嫌秦嬷嬷走得慢,连拉带拽的扯着人往前拖。
秦嬷嬷狼狈跟在身后,怀里还紧紧抱着个布包裹。
姜云筝眸色微沉:“徐夫人,你府上的奴仆身形倒还矫健。”
余氏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不禁蹙眉,瞥了一眼小余氏。
前面那个是小余氏的婆子。
小余氏心下一跳,等那婆子走近,就先甩过去了一巴掌。
“你个婆子烂猪油吃了黑心肝,姜大夫的人你也敢这么对待。”
那一下婆子没站稳,连带着秦嬷嬷一起摔在地上,秦嬷嬷布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姜云筝身形僵住,一动不动看着地上的东西。
是一些簪花,还有一个布老虎。
秦嬷嬷在地上摸索,将东西一样一样捡回去。
那婆子捂着脸解释:“秦嬷嬷半天都没收拾好东西,我怕贵人等久了,这才抓紧带她来的。”
姜云筝余光瞥了眼侯月,侯月朝那婆子冷哼一声,帮着秦嬷嬷捡完,又扶她起来。
而余氏仿若被雷劈中一般,愣愣盯着秦嬷嬷的包裹,小余氏见状咬了咬牙,又接着骂道:“秦嬷嬷现在是姜大夫的人了,你算什么东西?!”
那婆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余氏这才回过神来。
小余氏这才看向姜云筝,柔柔笑道:“姜大夫,这样你可还满意?”
姜云筝笑意不达眼底,“陈夫人说好便是好了。”
小余氏笑意一僵。
就在这时,秦嬷嬷看向余氏那边,“夫人,那老奴便去了。”
余氏眼中复杂,没再多说什么,只抿唇道:“你走吧。”
比起音琳,秦嬷嬷算不得什么。
这次是徐府的马车送三人回去。
马车驶远,余氏叹了口气,又看着地上不停求饶的婆子,“行了,起来吧。”
小余氏看了眼姐姐的表情,这才让那婆子起来。
小余氏试探问:“姐姐现在觉得可是不爽利?”
余氏捏了捏眉心,“老毛病又开始头疼了。”
小余氏上前虚虚揽着余氏的手腕,“长姐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下再去看看音琳。”
余氏心中欣慰,“幸好音琳还有你这个好姨母。”
小余氏面色微滞,“在夏州苦寒的年岁里,只有长姐的信件能慰藉我心,信里,音琳一天天的长大,就跟在我跟前似的,谁看了不心生怜惜?”
余氏嗯声,又说:“你心善又心软,硬气起来,那些丫鬟婆子才不敢作威作福。”
小余氏嗯声,送余氏到了分叉口,这才去看了徐音琳。
小余氏进了院子,里面徐音琳还在睡,她轻轻抚着徐音琳的头发,看到头皮上斑驳的伤痕时,心中怒火焚烧。
她声音很轻,“乖女儿放心,娘定会给你报仇。”
徐璟秧没了。
秦嬷嬷被赶出府,料她也翻不出浪。
-
另一边,马车抵达宋府。
临下车之际,姜云筝在宋府外边的小巷里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姜云筝抿了抿唇,侯月问:“怎么了?”
“无事,先回府再说。”
宋宛芸正在前厅听管事的汇报,姜云筝跟她说了今日徐府的事,还说见秦嬷嬷第一眼有缘,想要将秦嬷嬷留在念云筑。
宋宛芸自然说好,“云筝,你现在身体瞧着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秦嬷嬷,日后就由你来负责云筝的起居。”
秦嬷嬷眼瞎什么的,反正云筝能治好。
姜云筝带秦嬷嬷去了念云筑。
从离开徐府来宋家,整个过程里,秦嬷嬷脸色都没什么表情,一直很听姜云筝的话,等到人少了才问,“璟秧呢?”
姜云筝眨了眨眼,抿了抿说道:“她说,她会常来看你的,你只要过得好,她就会投胎转世的。”
秦嬷嬷紧绷的面色突松。
姜云筝:“我是名大夫,我会把你眼睛治好。”
秦嬷嬷只隐约看得见姜云筝的身形轮廓,慢慢点了点头。
秦嬷嬷的房间在西厢房最边上,最靠近姜云筝,后面就是小厨房,是秦嬷嬷自己选的。
秦嬷嬷把小包袱放进自己房内,又在院子里转了转。
姜云筝打算给秦嬷嬷洗个澡,秦嬷嬷捂着自己补了好几个洞的新衣服,一脸警惕地看着姜云筝。
姜云筝挥了挥手,“行行行,你自己来。”
姜云筝坐在院子里,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只除了西夏圣女。
四年前祁昀慎与萧秦瑜的亲昵不是假的,难道二人合伙杀了她后,又因爱生恨,或者分赃不均,导致反目成仇?
想起萧秦瑜的下场,姜云筝蹙眉,西夏圣女不是个好东西,祁昀慎更是畜生不如。
姜云筝叫来侯月,吩咐侯月暗中去查祁昀慎和萧秦瑜的往事。
“不可打草惊蛇,不行就撤退。”
侯月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云筝面无表情:“刀尖舔血的事,是不是很刺激?”
侯月:…………
她敢惹太子,敢惹禹王,唯独不敢惹祁昀慎。
姜云筝:“这件事可能有点难,你万事小心——”
侯月呵笑一声,将剑一把拍在石桌上,“我侯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辈子就没怕过事儿!”
姜云筝:?
另外她让乌釉去盯着禹王。
佟黎背后是西夏人,再蓄意接近徐嘉树,徐嘉树本就是禹王阵营的……禹王受伤估计与西夏脱不了干系,可禹王好不容易才得起用,周王和西夏的势力都正在盯着他,关键时刻,禹王出城做什么?
乌釉领命,直接翻出宋府。
一旁乌绿眼巴巴地瞧着,姜云筝忍俊不禁,这几日姜云筝要做的事除了行事谨慎外,还需拳脚功夫得力。
这几人里,侯月武力值最强,反应快,可想法太过发散;乌釉武力值第二,性格谨慎稳妥,办事靠谱;乌绿武功也不弱,可年岁比乌釉还小,心性单纯;红玉这段时间以来,虽不会武,但学习能力极快,如今已是念云筑的大管家,日后是管事的一把好手。
姜云筝另外交代了乌绿一件事,乌绿乔装一番,不是上次的西域大汉,而是操着口西北口音的年轻货商。
院子里只剩了红玉。
姜云筝叫她过来,“他们都出去做事了,你可曾想过出去?”
红玉摸了摸后脑勺,继续沿用曾经的称呼,“少夫人,奴婢虽然不知道您在外做什么,可能是些危险的事,奴婢读书少,但知道术业有专攻,外面的事还是交给他们会武的。”
“我拳脚不行,不过算术还看的过眼,我呀,还是管着院子,给少夫人做后盾!”
姜云筝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