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一百步,到如今的二三十步,金兵凭借盾车和不到一百名战兵的牺牲,成功缩短了这段距离。一旦重箭能够发射,就意味着金兵不再只能被动挨打,而是拥有了远程攻击的利器。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形势变得紧张起来。第一排的火铳手迅速完成了装填,准备发动第二轮射击。然而,正当他们即将扣动扳机时,突然从十几辆盾车的后方,闪现了一大批金兵的弓箭手。这些金兵动作敏捷,半跪着身子,熟练地弯弓搭箭,瞄准了明军的阵地。
弓弦声骤然响起,如同一阵密集的雨点般倾泻而来。此时,这边的明兵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第一波五十多支锋利的箭矢如同闪电一般瞬间抵达,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盾牌手们甚至还未来得及高高举起盾牌,便被箭矢射中。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火铳手先开火,但金兵的利箭却率先到达了他们的面前。
刹那间,营寨内外回荡着一片凄惨的叫声。
这一轮弓箭和火铳的对射,金兵的重箭初现威力。
鸟铳的火力依然强大,还是打死打伤了几个金兵辅兵。而那些被集中火力攻击的两三辆盾车,尽管没有完全散架,但前面厚重的木板已经被打穿。
盾车内原本藏匿得非常安全的弓箭手们也受到了伤害,一些人被弹丸打中倒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明军虽然事先已经设想到了金兵重箭的厉害,也事先在火铳手的前面安排了盾牌手,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金兵的实力。金兵的弓箭不仅速度极快、准确度极高,而且角度十分刁钻,力道也极大。
一列五十个火铳手,还没来得及撤退到后面,重新装填弹药,就被射倒了十余个。
盾牌手的木盾也难以抵挡金兵的扁圆重箭,有的盾牌被生生凿开,重箭破盾而出,余势未消,直接将后面的盾牌手钉在了地上。
火铳手的小队官正在紧张地指挥下一列火铳手上前,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他本能地转头看向左边,只见空中有一个黑点迅速逼近。这是他视网膜中留下的最后印象,因为下一刻,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还没等小队官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缓过神来,旁边一名手持火铳的士兵便遭到了不幸。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他的右眼。那名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就被这支沉重的箭矢带着向后摔倒。他的双脚离地,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一下。显然,他已经当场毙命。
另一名火铳手与小队官一样,同样面临着箭矢的威胁,但他并没有像小队官那样幸运。箭矢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尽管没有造成致命伤,但却划开了他的脖颈动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丢掉鸟铳双手捂着脖子也无法止住,这名火铳手的生命也渐渐流逝。
而另外两名身披内衬铁片的棉甲的火铳手,他们的命运同样悲惨。箭矢径直朝着他们的面部飞去,虽然避开了双眼要害,但却射中了他们的嘴巴,直接穿透而过。两名火铳手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无声无息地倒地身亡。
刘兴治的火铳手们装备的棉甲,内部衬着铁片,这足以证明刘兴祚兄弟俩治军严谨,不曾贪墨军饷。然而,面对金兵的重箭,这种棉甲显得脆弱不堪,几乎毫无作用。
只有第一排的火铳手因盾牌的掩护而得以部分遮蔽,其余的火铳手完全暴露在金兵的重箭射程之内。一旦面部、颈部或心窝等要害部位被射中,必然会导致致命的后果。
金兵的弓箭极其凶猛,远非蒙古鞑子软绵绵的骨箭和软弓可比。他们射出的箭矢犹如铁棍和狼牙棒般沉重有力,不仅能够穿透铠甲,还会给人体带来严重的内伤。
仅仅只是一轮五十多支重箭的发射,就造成了将近二十名火铳手的死亡,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惊人了。
此刻,士兵们已经无法躲避,前排的裨将也险些受伤。幸运的是,作为一名高级将领,他身披多层重甲,不仅穿着棉甲,胸口还佩戴着护心镜。
当然,由于他是金兵弓箭手的重要目标,总共有四支重箭向他袭来。其中一支利箭射中并射落了他的盔缨,而另一支箭则因角度问题,斜插在他的臂膀上,但被臂甲挡住,仅插入甲胄,并未伤到皮肉。
另外两支利箭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直地朝着那名裨将飞去,噗呲铛啷两声,箭头深深地打到了裨将的胸口之中。
其中一支箭打到了护心镜上,发出了噌的一声脆响,护心镜光滑无比,让利箭根本无法找到着力点,箭矢在护心镜上不断打滑,最终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扎到了地上。而另一支箭则准确无误地射中了裨将的左胸位置,箭矢带着强大的惯性射穿了他身上的棉甲,又在里面一层的锁子甲上扎出一个窟窿,最后堪堪射透最里层的绸缎衣裳。
此时,箭矢的劲道才算是彻底耗尽,不情不愿地挂在了裨将的左胸口处,晃晃荡荡的,就像是一枚大好的勋章一样。
然而,裨将已经清晰地感受到胸膛中的箭矢深深地刺入肉体,鲜血已经开始流淌。幸运的是,坚固的铠甲成功地抵挡了大部分力量,使得伤势仅仅停留在皮外,并未造成严重伤害。
这支箭所带来的冲击力,却令这位拥有惊人臂力的裨将难以再保持原地站立的姿势。他连连向后退去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裨将大口喘息着,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能够俯下身来。
他一手紧握着那支箭,用力一拔,竟然没有血液涌出。尽管疼痛难忍,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只是一场皮外伤而已。与此同时,他高声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