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徐霞客专门在内书堂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进修学习,甚至连崇祯皇帝都亲自出马,给他上了好几节课来强化训练。
不仅如此,那些来自西洋的汤若望传教士们也毫不吝啬地向他传授了西洋先进的地图测绘方法。
西洋人是很实际的,谁给薪水就给谁卖命。
其中,投影测绘、海岸线测绘和精确的数学改良等技术,给大明传统的抽象随意的测绘画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使得徐霞客开始接触到写实素描的新画法。
虽然徐霞客在礼部挂着名,但其实他真正的归属单位是大明科学院。
这次,徐霞客跟随施大瑄的船队出海,目的就是为了测绘台湾岛的地形地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崇祯皇帝的一句话。
“朕要一幅最完整、最详细的台湾岛沙盘,包括周边的琉球王国这些附属岛屿。徐爱卿,辛苦你了。”
就这样,原本一直待在大陆的徐霞客,因为崇祯皇帝的命令,生平第一次登上了船,开启了一段属于大明冒险家的奇幻之旅。
听着黄宗羲的牢骚,徐霞客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天来的相处,让他深深感受到这位东林党的后生虽然有些发牢骚,但却并无其他东林党人那种傲慢和排外的狭隘心态。
相反,他对世间万物都怀有孩子般的好奇心和浓厚的兴趣。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赤子情怀,崇祯皇帝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并最终不忍下手将其杀害。
“太冲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是不是有点口是心非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
自从三皇五帝时代以来,历朝历代有哪位仁慈的君主能够容忍,一个人当街公然杀害朝廷大员和皇帝亲军的行为呢?
如果不是皇上仁慈,又怎会饶恕你的性命?
而且,如果皇上真的想害你,何必大费周章地将你一个区区生员破格提升为七品官员,还特意派你到爪哇岛去呢?”
徐霞客微笑着问道,眼中闪烁着一丝调侃的神色。
他知道这位黄宗羲历来是嘴硬心软的典型,明明知道是这个理,可为了顾及脸面和所谓的道德,而说出一些不能代表心里所想的反话。
黄宗羲沉默了,按照他固化的思维模式,即使是接受了二十多天的短期内书房培训,还有幸听了崇祯皇帝两节课的内容。
然而,即使是这样,要让此刻仍然满脑子程朱理学的黄宗羲真正拥抱大海,深刻理解崇祯皇帝宏伟规划蓝图,这显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适应和转变观念。
因此,想要让他脱离大明士大夫的眼光,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待这个老大帝国时时刻刻发生的变化,也绝非易事。
那么,我们不妨换个视角,从一个荷兰人的角度出发,去审视一下这个垂垂老矣的大明朝。
经过崇祯皇帝一年的不懈努力与折腾,在这些欧洲海盗眼中,究竟又产生了哪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又或者是在这些欧洲海盗的眼里,神秘的东方帝国依然是个体量巨大,却已经显出脱节的老态。
此刻,在奥维尔号的甲板上,见习理事德弗里斯正殷勤地招待着魏忠贤、王体乾、李永贞、李朝钦等一行人,邀请他们进入船长室稍作歇息。
魏忠贤对眼前这位年轻的荷兰人颇为顺眼,他那一脸雀斑虽然并不讨喜,但脸部线条却显得十分柔和,恰好符合了东方人的审美标准。
魏忠贤对德弗里斯的表现很满意,赏给他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算是对他里外忙活安排的报酬。
虽然德弗里斯并不清楚这块玉佩的实际价值,但他还是礼貌地向魏忠贤表达了感激之情。
但如果有人告诉他这块玉佩的真实价值,能够换来一座鹿特丹乡下像样的庄园,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跪下,亲吻魏忠贤那长满老年斑、如同鸡爪般干枯的双手以及那双皂靴。
完成接待明国贵人的任务后,德弗里斯便来到甲板一角,开始撰写自己的游记和航海日志。
自从《马可·波罗游记》畅销以来,西方人来到神秘的东方后,都会养成写游记的习惯。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位名叫德弗里斯的见习理事,此刻正在写些什么呢?
“今天是一六二八年的八月十五号,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我有幸作为一名公司的见习理事,接待了来自大明帝国的高级内侍,他们口中的钦差大人——魏忠贤。
当他们的钦差大人登上我们公司的奥维尔号时,我感到无比激动。
魏忠贤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他的神态让我想起了家乡鹿特丹郊区那些种花的老人们。
与许多明帝国的人不同,他似乎并不在意我们荷兰人的姓氏。
在这里,姓氏和血统并不是评判高贵的标准,除了皇姓和他们拜了千年的孔姓圣人之外。
可能我对大明帝国了解的不够深刻,这里有点没有表述清楚。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魏姓老人曾担任过五六年这个庞大帝国的最高执政官!
是的,明国的人们都叫他九千九百岁,宫中的那位之前的天启皇帝,比较贪玩,愿意将处理政务的权利下放给他身边亲近的魏姓老人。
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掌控着万里疆土,亿兆人口的大帝国。
这让人难以想象,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够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我不禁对他的智慧和能力充满敬佩。
而魏忠贤老人对奥维尔号赞不绝口,称赞它的美丽和壮观。
他表示希望能与我们荷兰人保持密切的联系,进一步加强双方的交往。
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让我对未来的合作充满期待。
相比起大明那座宏伟京城中的那些思想固化、做事死板的六部官员,还有那该死刁难人的鸿胪寺官员来说,这位名叫魏的老人的想法和处理事情的方式,真的让我们荷兰人感到非常舒服和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