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对张溥的才华感到惋惜,因此决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老奴谨遵皇上旨意。”
魏忠贤正要领旨谢恩,顺便提议让内廷司礼监派个人监视自己,这是外出镇守太监应有之义。
就在魏忠贤接过杨嗣昌递来的圣旨,主动要内廷监军的时候,一个小黄门面带紧张之色走了进来。
小黄门是不想那么莽撞的,可是外面发生的事情由不得他。
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微微颤抖着。
\"皇爷,你早晨要等待召见的太常少卿阮大铖阮大人,在文华殿门外匍匐跪了一个时辰,支撑不住,已经热晕过去了。\"
小黄门的声音带着些许惊恐和焦急, 让一个四品大臣晕倒在宫门外,怎么说这站在边上的内侍也是有责任的,要是皇帝迁怒,他是有可能被杖毙的。
小黄门的这句话,犹如一颗炮弹在朝堂上炸开。
先说一下在场的帝党和东林党的反应。
魏忠贤和田尔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侯恂和倪元璐则是一脸鄙夷不屑,他们认为阮大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谄媚,让人不齿,这样的人之前还是东林党,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杨嗣昌和温体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杨嗣昌他入帝党时间较晚,还没有亲身经历过阮大铖这种两面三刀、毫无原则的人,所以无法理解大家为何如此厌恶阮大铖。
温体仁是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不要脸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再看崇祯皇帝的反应。
小黄门这么一说,崇祯皇帝才恍然大悟般拍着额头,哎呀一声,想起今日原本应先召见的是太常寺少卿阮大铖。
只可惜后来被李若涟横插了一脚,过来汇报周家抄家的事情。
导致崇祯将阮大铖忘得一干二净。
可怜那喜欢卖弄的阮大铖,硬生生在炎炎烈日下被烘烤了整整一个时辰!
其实这事怪不得崇祯,毕竟帝王一时疏忽忘记接见臣子也是常有的事。
按说作为臣子,应当懂得随机应变,自行寻找一处凉爽之地等候便是。明朝的官吏可不是宫中的奴婢,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知道这养心殿并非如正中央的三大殿那般毫无遮蔽,而养心殿附近亦有诸多清凉大树可供休憩。
然而有些人总是过于自信,认为那炙热的太阳也赶不上皇恩浩荡。
当太常寺少卿阮大铖得知自己已引起崇祯皇帝关注时,便欣喜若狂。
在他来到养心殿门口时候,又听见皇帝有别的事情要延迟接见他,要是别的官员肯定有失落感和患得患失的感觉。
可阮大铖不一样,这更让他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崇祯皇帝有意考验他,想要委以重任。
因此他坚信皇帝陛下必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磨砺他的意志、锻炼他的身体,甚至让他忍饥挨饿、饱受困苦,以此来提升他的能力和品德。
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矣。
然后他阮大铖就要宣麻拜相,登上人生巅峰了!一想到这,阮大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为此,他顶着毒辣辣的日头,站在宫门外等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这时候,旁边一个小黄门过来,看他可怜,劝他道:“阮大人,皇爷一时半会怕是不能接见您了。
看看这毒日头,你这一脸油汗的,您要不先去旁边那棵大树下乘个凉吧?
要不然您就是等到陛下召见,面圣的时候,也是一身狼狈样,怕是不好吧?”
小黄门这些话有理有据有节,可谓是一片好心,没有收到好处的好心。
可阮大铖心中冷笑一声,狼心狗肺地拒绝了这个好心的小黄门。
心想:“我阮某人可是要当内阁辅臣,嗯,不对,是当军机处大臣的人,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于是,他继续坚定地匍匐在原地,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越来越毒,气温越来越高。
阮大铖开始有些吃不消了,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他觉得皇帝可能是事务繁忙,暂时忘记了他。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和耐心,皇帝一定会注意到他的。
阮大铖以五体投地的姿态,穿着正四品的绣着云雁的官服,就那样匍匐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夏日的阳光早已将青石板的地面炙烤得如铁板烧一般。阮大铖的皮肤被烫得通红,汗水不断地流淌下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似的。
晒晕的阮大铖被抬进军机处的样子,是这样式的。
此时的阮大铖,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那身挺括的掺着亚麻的绸布官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十分狼狈。
这件官服可是阮大铖特意请会苏样的裁缝精心制作的,就连四季常服也是换着法儿来,尽显其奢华。
毕竟,他来自南直隶桐城,家中富裕,根本不缺这点小钱。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中暑后才刚刚苏醒过来。
经过太医的一番诊治,阮大铖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病人那样需要别人多说什么,也没有刚苏醒时那种犯迷糊的状态。
相反,当他看到眼前的崇祯皇帝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福至心灵,就是那四个字。
因为他看到了崇祯皇帝关切的眼神。
阮大铖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崇祯的龙腿,哇哇大哭起来。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陛下啊!微臣今日终于得以见到您的天颜,真是皇恩浩荡啊!呜呜呜……”
阮大铖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倾诉给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听。
崇祯皇帝被阮大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阮大铖,眉头微皱,心中暗自嘀咕:“这个阮大铖,怎么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