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护送袁可立大人进京后,卢剑星他就成了骆指挥使的红人。
很快升任百户不说,还被提拔到指挥使的亲信部队中去。
平时骆养性逮着机会,就对卢剑星嘘寒问暖,还对他两个义弟格外上心。
这让卢剑星受宠若惊,又百思不得其解。
锦衣卫中像他这样勤勤恳恳,不知道拍马屁送礼的老黄牛,何止上百,为什么指挥使大人独独钟情于他?
难道是?
卢剑星想到了三弟靳一川,那俊俏的好容颜。
卢剑星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睡觉的预感。
往后的日子里,卢剑星的内心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他的内心戏相当丰富,兄弟的屁股和自己的前程,孰轻孰重,他有点拎不清了。
直到有一次喝酒,才算是打开了卢剑星的心结。
那次在百花楼上聚餐,私下喝酒的时候。
一身便装的骆养性,亲热地搂着卢剑星的肩膀。
隐隐约约试探他是否,以前认识,还在潜邸时的皇帝陛下?
卢剑星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他这种没有后台的实在人,怎么可能会认识潜龙在渊的皇帝陛下?
就算当时陛下,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也不是他一个锦衣卫小旗可以轻易相见结识的。
卢剑星只能说不认识,骆养性神秘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明白,就不再追问。
第二日,骆养性就把卢剑星从总旗升为百户,调到行动部门负责收集情报。
骆养性更是把,据说是皇上亲自指派的任务,分给了卢剑星。
卢剑星激动兴奋的同时,也感觉被架在火上烤。
他知道了自己突然被重用,不是因为兄弟那紧俏的屁股,他的心理负担没有了。
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卢剑星知道骆养性肯定误会了什么,他想要的人缘,自己这边肯定没有。
自己要是这次搜集这帮晋商情报的任务办砸了,他卢剑星估计就再无翻身之日。
一个好汉三个帮,卢剑星把两个义弟,沈炼和靳一川都要到身边来,先跟着做个小旗。
一人得道,兄弟们也要跟着沾点光才是。
对于此次任务,卢剑星很有耐心。
一个蹉跎了岁月的中年男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藏在暗处的靳一川,现身正想上前开门,很明显这敲门声就是暗号。
就在他迈步的时候,一旁歪头打瞌睡的二哥沈炼用刀鞘拦住了他。
靳一川一脸疑惑地看向二哥沈炼。
“别急,再等等。”沈炼坐正身体,惺忪的睡眼看向靳一川,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理毛躁的三弟,闭眼又睡了过去。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还是三长两短。
可靳一川总觉得有点不同,这是他的直觉,可是他的经验里却没有这一条变化。
第二次敲门声,确实有一点轻微变化,不是局中人,常年侦查收集情报的人不易察觉。
一切靠的都是经验。
门外人在第二次敲门后,终于迎来了院里面的回应。
“进来吧,大门没锁。”这次开口的是一直坐着没动的卢剑星,那壶茶水早已喝的淡出鸟来,他还是装作稳如泰山。
已经是百户大人的他,必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装逼本领才行。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许是长久没人住,也无人保养大门,门栓处发出的“吱呀”,那“呀”字拉得很长,让人感到牙酸难受。
来者不是别人。
赫然是刚才摆摊回家的老头。
老头不知道是不是迷了路,懵懵懂懂来到了锦衣卫的秘密据点,还不知死活敲了门。
老头一脸笑容,一步步从佝偻蹒跚走到虎虎生威,一身杀气腾腾。
旁边的靳一川被他身上的杀意牵动,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浑身甲胄锵然作响。
沈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他看着三弟如临大敌的模样,没忍住摇了摇头。
还是用刀鞘轻轻拍了拍靳一川,示意他别紧张,放松,都是自己人,你紧张个嘚,都打扰你二哥休息了。
走到院子台阶下的老头,此时已经完全直起身形。
他一脸的精悍,此时再看他的精气神,顶多就是四十岁的年纪。
老头满脸堆笑,笑得像一朵大号的菊花。
他上前一步叩首道。
“属下锦衣卫北镇抚司,暗桩力士,德胜门内大街,乙字六号海老六。
参见百户大人,大人安康。”
卢剑星示意海老六起来说话。
他也没有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你这么早就来,是不是摸到了大鱼?”
“是大鱼,大人。
一个鞑子,或者是一个东虏。
属下打赌他肯定是关外那些部落的军官。”
卢剑星一听,确实是大鱼。
奉命探查晋商的底细,没想到晋商没摸清,倒是摸出来了个鞑子或者更珍贵的建奴。
卢剑星瞬间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这茶杯可承受不住他的外家功夫。
杯壁上出现了裂纹,还伴有细微的咔嚓咔嚓声,他的养气功夫还没到家。
沈炼在卢剑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唤醒了,已经沉迷在大功一件迷梦中的卢剑星。
蹉跎几十年,渴望立功晋升的卢剑星已经魔怔了。
卢剑星回头看看二弟沈炼,对于这个二弟,他是最信任的。
无论才能,品质,个人武力,兄弟三人中,属他沈炼最为突出。
卢剑星常常觉得,是他拖累了沈炼,不然二弟早就飞黄腾达了。
卢剑星定住神问道。
“鞑子?建奴?
确定吗?
是在晋商哪家店铺发现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是个军官模样的?”
连珠炮一样的发问,没有打蒙海老六,相反刺激了海老六的神经。
海老六一听长官很重视,那意味着赏钱大大的有。
他立刻两眼放光,急切地说道。
“绝对的鞑子,就在德胜门附近,白云观后面的天客来客栈。
属于晋商介休范家的店铺,那个鞑子在里面人模狗样地做着护院头头。
要说这范家一点不知情,给狗说狗也不信。
至于是蒙古鞑子还是建州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