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娘,你能告诉我家父中的是什么毒吗?”萧奇把孙若薇请到他书房中。只见他的书房里摆满了各种藏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紫毫笔挂在笔架上,房中干净整洁,彰显着为学者洁身自好、儒雅宁静的学风。
孙若薇朝屋子里看了看,说:“你这里说话有没有人偷听呀?”
“偷听?我看谁敢!”萧奇有些不高兴地说。
孙若薇撇撇嘴,心说:“你就吹吧,真有这么厉害,你爹就不会被人下毒了。”
萧奇见孙若薇的眼睛里露着嘲讽的神色。
“你……”萧奇看着孙若薇眼睛里的神色想发火,又忍住了说:“算了,不说这个。孙姑娘,我这里说话安全,你就告诉我,家父中的是什么毒,你可有法子解?”
“他中的什么毒我给你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可是我能解这个毒,但是我解了毒后,那下毒人还得继续下,你的相府里住着一个下毒犯,你得把他揪出来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呀。”
“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我觉得相府中隐藏的不只是下毒犯,可能还有其他的人。”萧奇淡淡地说。
“什么?你的家里还有其他来路不明的人?都是些什么路数?”孙若薇大吃一惊,她现在都有些同情起萧奇来,这个人明明知道相府中混有不明身份的人,有监视他的,有暗害他父亲的,他居然能安之若素,这人的心理素质得有多强呀!
“孙姑娘,其实这府里现在也就我们父子俩,我的母亲已于几年前就过世了。我也没有娶妻生子,没有什么牵挂的。”萧奇仿佛明白孙若薇在想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家的李管家靠得住吗?”孙若薇觉得李二贵慈眉善目的,应该算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吧!
“李二贵,他靠得住,他是我父亲的书僮,是府中的老人看着我长大的。他也是孤身一人,不会受任何威胁,现在就是他在门外守着。”
“他会武功吗?”孙若薇问,心说:“这萧奇肯定在很早之前就发现府中混有其他人,只是自己势单力薄无法对付罢了,只好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不受胁迫。”
“武功?他不会武功。”萧奇说:“我也不会武功。”
“那萧大人可曾听说过罗三娘这个人?”
“三娘姐,你认识她?”萧奇听孙若薇提起罗三娘来挺意外的:“她是我父亲的干女儿。不过在那年她离开相府后,我们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孙姑娘,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孙若薇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他:“罗三娘为什么要离开相府?她一个人离开的吗?”
萧奇回忆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三娘姐离开相府很突然,我当时在翰林院没有在家。而且我记得那天整个翰林院被侍卫把守着不准任何人出入。”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那天出大事了,是太子出大事了。”萧奇说:“由于皇上,就是老皇上身体不好,朝廷上的事一般由太子代为处理。那一年,皇上在三皇子朱道的劝说下外出巡视,留太子在郢都监理国事,预计皇上在九月份返回郢都。太子在监国期间,把各项政务都处理得十分合理,并随时与皇上保持信息沟通,皇上很是欣慰。于是皇上在返回郢都前,派人送信给太子,要他做好迎接的工作。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子接到的消息是皇上九月初回郢都,但是皇上在八月中旬回来了。所以太子迎接的准备工作做得不足,惹得皇上不高兴。”
“其实这件事情主要是太子得到的消息不准确,迎接皇上的工作没有做充分而已,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别有用心的人却在皇上那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话,令皇上大发雷霆,把太子叫去狠狠地骂了一顿,大概的意思就是太子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现在只是监国就开始怠慢皇上,那真正掌了权还得了,简直就是藐视皇上。皇上发了一通火后,身体又不好了,于是就有流言蜚语,说太子这样做是故意为之,皇上在三皇子的陪伴下原本心情好身体好,看现在将皇上气病了他想早日登上皇位。”
“那年皇上刚回郢都时确实面色红润,精神头很不错。可偏偏遇上太子没有安排好迎接工作,其实我觉得皇上开始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有人在皇上那不断地以这件事造谣,又生出其他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来,惹得皇上发了火,又把太子叫去骂了一顿,据说在骂太子时皇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太子当时在宫中就被控制了起来,后来又听说太子府也被围了。太子妃和他们的六个皇子全部被抓,只逃脱了七皇子朱玉一人。不知道三娘姐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只听说她杀入太子府抢走了朱玉。”
“那这明摆着就是陷害太子嘛?太子自己事先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孙若薇问。
“太子,这个人就是一个仁厚老实的人,而他的对手则是深通权术之道的人,他不是对手啊!”萧奇叹息道。
“难道太子手下的人都是无能之辈吗?我学的历史上可不是这样的。东宫太子那可是众星捧月,那捧月的众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很有几把刷子的。”孙若薇说。
“话是这样说,但事发突然,在太子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遭到了雷霆打击。而且太子党也不是铁板一块,那里面也让人安排了探子。比如那干老六,是罗三娘的师兄,原来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就背叛了太子。”萧奇又长叹一声。
他继续说道:“太子一家被抓,这件事是有人精心设计好了的,太子党也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几乎,老相国是太子党吗?”孙若薇问。
“他是相国。”萧奇不正面回答。
“那你是太子党吗?”孙若薇单刀直入地又问道。
“我是大梁的相国。”萧奇很淡定地说。
“我想请问相国,太子一家现在在何处?”孙若薇想到过千山,她想探听一下到时告诉过千山。
“他们被囚禁在西城北院,据说已经病死了几个人,不过太子还活着,但是身体不太好了。”
“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萧奇略一思索,问道:“孙姑娘是太子党?”
“不,我不是什么太子党,我有一个朋友认识太子,说我如果到了郢都代他去看望看望太子。”
“你的那位朋友是罗三娘还是朱玉?”萧奇瞅着孙若薇问。
“罗三娘已经死了。”孙若薇黯然地说。
萧奇怔了怔,但他立刻镇静了下来:“我已料到她死了,当年听说朝廷派了不少人去追捕他们,又有人传言高通也派了人,说是三娘姐那有什么秘密的东西。十年了,我们也没有他们的任何音讯,结果今天得到消息却是她死了。唉!”萧奇长叹一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人杀死的,中了一个姓高的毒镖。”
萧奇叹息道:“罗三娘是父亲的义女,侠肝义胆,令人敬佩!那年为救朱玉死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很忠义啊!”
“那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孙若薇问。
“太子一家出事后,我父亲心中非常着急,就去宫中见皇上给他们求情。可他去了好几次都被告知皇上龙体欠安,一律不见。又隔了两个月,宫中有个熟识的人传来消息说皇上病危,可能不行了。父亲一方面担忧皇上的病,另一方面又操心太子的事,那天可能是急火攻心,在准备去见皇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样一直没有醒过来。”
“老相国摔倒后请御医瞧了吗?”
“请了,宫中的御医都来给家父瞧了病,但都没有好的法子,一直都在给他抓药吃,一吃就是十年,三皇子登基后也经常派人给父亲送补品。”
“三皇子对你们萧家还挺不错的,你年纪轻轻就接了相位。”孙若薇上下打量着萧奇。
“皇恩浩荡。”萧奇微微一笑说。
“我能去见见太子吗?”孙若薇又提起这个话题来。
“孙姑娘,现在不行,没有皇上的手谕谁都进不去西城北院。你肯定知道万北林已经率军要来攻打郢都了?”
“四皇子朱霖,我听人说那万北林是先皇的第四子,他有遗诏呢。”孙若薇看着萧奇,她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四皇子?不过我听说当年玉贵妃和四皇子都已经死了,那遗诏的真假有待查验。”萧奇又说:“万北林只是那万山盟的少主,而且那万山盟有些邪恶,这样的传闻不可信。”
萧奇的态度就是万北林来路不明,他的四皇子身份无法证明,遗诏也有可能是伪造的。
“孙姑娘,你认识万北林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萧奇问。
“认识。”孙若薇说:“他的武功极高,所带的队伍能征善战,在洪康我看过他指挥战斗。”
“你还去过洪康?孙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萧奇看孙若薇年纪不大,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头上插着几朵簪花,身着粉色长裙,笑脸盈盈就像一个邻家小姑娘。
“我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会点医术。那次去洪康也是偶然去了,碰巧遇到了那场大战,所以也就顺便观看了一下。”孙若薇把这些事说得平平常常的,她心说:“其实医术也不会,全靠薛神医的神药。”
“这个孙姑娘应该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子。”萧奇心说:“她能不能对我有所帮助呢?我应该把她留下来。”
萧奇看到孙若薇的清瞳柔中带刚、精灵一般,一瞬间对她心生好感。
“这场战事萧相国怎么看?”孙若薇看到萧奇看着自己,莞尔一笑问。
“我将为大梁而战!”萧奇不假思索地说,虽然他知道打不赢。
“当今的大梁皇上对这件事的看法呢?”
“皇上?”萧奇不解地看了看孙若薇:“他肯定是主张打,难道他会把皇位让出来吗?”
“现在的大梁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奇记得朱道刚登上皇位时很有一番雄心壮志,他曾经与萧奇讨论治国良策,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侃侃而谈,梦想着把后魏、高通、南楚这一些小国全部划入大梁的版图,有一统天下的抱负。
但现在萧奇很想告诉孙若薇,大梁的皇帝就是一个荒淫无度,不理朝政的人。
朱道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令萧奇十分意外。
朱道处心积虑篡夺了皇位以来,他害怕朝中官员不服,就派出很多探子去监视文武百官,如果有官员敢私下议论他,就遵循不打不服,打服为止的原则,进行高压统治。他新建了一个部门:百衣。朱道是靠不正当手段夺得皇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虚,自己天天搞阴谋、搞算计,其他的人会不会也这样搞呢,他有些不放心,为了更加有效地监管文武百官,他设立了这样一个部门,他要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听话,对他百依百顺。
现在万北林的军队就在安南,已逼近郢都,但朱道依然沉缅于酒色,整日在宫中寻欢作乐,享受声色之娱。
萧奇知道大梁现在国库空虚,根本不能打仗,与万北林的这场战争他们必定会输。但他又不得不战,万北林是个来历不明的皇子,他拼死也要保住郢都。
孙若薇从萧奇的脸色上也看出他对这场战争不报有希望。
“孙姑娘,那老相国就这样死了吗?”青小豆吃惊地问。
“死了。到时候我们去参加他的葬礼。”孙若薇微微一笑说。
“孙姑娘,你、你还要去参加葬礼?”青小豆更加吃惊,脸上也露出恐惧的神色来,他觉得孙若薇仿佛变成了一个女魔头,她脸上的笑很邪恶。
薛神医走上前拍拍青小豆的肩膀:“青小豆,到时我们一起去。”
“我、我、我也要去呀?可是、可是我不想去!”
“青小豆,你一定得去,我需要你去帮忙!”孙若薇说。
“帮忙?帮什么忙?”
“偷尸体!”薛神医带着诡异的神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