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时在轮值的时候,和那侍卫换完衣服,就直奔贺太傅府邸。
在距离贺府还有几百米的位置,突然被人叫住。
“哎!前面的,你是那个营的士兵!”
禁军和巡防营目前都归韩风管,平日里都由韩风巡视完,再由各个副统领监督视察他们是否尽责。
他们的铠甲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腰牌。
所以,在街上看到相同穿着的士兵,职位高的校尉们偶尔会问一嘴,若是自己的下属,就会管教一番,以尽上司职责。
那人虽然把腰牌也给萧长时了,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却没说自己是禁军哪个营的。
他更不知道,叫他的人准备做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京城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在这里若是让旁人看到,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祸端。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长时心一横,捂着屁股跑了。
从那人的角度看,就是一个赶着去茅房的小兵。
仿佛闻到茅房臭味一般,他嫌弃的捂了捂鼻子,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当值不干正事,吃了就拉,尽往茅房跑!”
到底没再深究,他继续去巡视自己的管辖区。
跑到暗处,直到听不到那人的声音,萧长时才停下来。
此刻,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没穿衣服被人看去了一样。
从前他见过自己的府兵这样,当时只觉得不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见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一个三十多岁、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好奇的朝他看来,这一看不自觉惊讶了,这么细皮嫩肉的士兵还真少见,眼中不自觉闪出异样的光。
注意到打量的目光,萧长时本就羞恼,沉着脸朝那人冷喝一声:“滚!”
“切!长得唇红齿白的,气性这么大。”察觉到萧长时不好惹,那人悻悻的离开了。
来到太傅府,开门的小厮看到他,一时间并没认出他,但见着他穿盔甲,还算客气的问:“你是谁?”
萧长时的耐心已经耗尽,直接开口道:“让太傅来见我。”
他声音极冷,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让小厮从心底不敢反驳。
但作为门童,他有他的职责。
小厮目光闪躲的瞅了萧长时两眼,询问道:“太傅大人事情繁忙,还请军爷告诉小人您的身份,小人才好替您请来太傅大人。”
萧长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告诉太傅,我是他的门生。”
翰林院的许多文臣都有门生,书院中有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和官员有交情的,偶尔会请这些官员去巡查、授课,以提高书院的知名度。
官员也趁机寻找能力出众的,加以培养成为自己的门生。
太傅身为当世大儒,门生自然不少。
因此,萧长时说门生,并不会惹人怀疑。
问到身份,小厮不敢耽搁,立马去请贺太傅。
贺太傅来到门口一见是萧长时,顿时吓的差点没站稳,“殿,殿……”
他及时止住,没把“殿下”两个字叫出来。
书房里,连茶都没上,贺太傅直接让小厮都下去,
“殿下为何在这?”贺太傅问。
萧长时有些急切的道:“孤突然被父皇禁足,心中实在不安,太傅可知道母后在宫中如何了?”
“皇后娘娘也是禁足。”
听到贺太傅这样说,萧长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拱手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傅,孤如今处境艰难,还请太傅在父皇面前替孤进言几句。”
贺太傅忙扶起萧长时,道:“殿下今日糊涂啊!”
萧长时不解。
贺太傅继续道:“臣知道殿下是担心苏珩之事连累到你,但陛下这次圣旨都下了,是铁了心要治他的罪,陛下却未动殿下,说明无意针对殿下,殿下此时什么都不做才是正道。”
如果可以,萧长时也想什么都不做,但有一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朝中局势太傅想必也知道,景王一直觊觎太子之位。他这次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中伤于我,那时候,还请太傅替我分辩才是。”
对萧长时,贺太傅情感上有些复杂。
苏珩是他舅舅,曾想杀死自己的儿子。但他又是自己的学生,很长时间贺太傅都处于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贺看到萧长时忧心的样子,想到师生情分不免软了心,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大宁未来的国君,自己有帮扶之责。
即使看不上苏珩,与苏珩有仇,但苏珩已经下了大狱,也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萧长时是无辜的,远离苏珩,也是个可塑之才。
他慈爱的道:“殿下放心,这个是自然的。”
萧长时面色一喜,又接着问:“太傅,朝堂之上,能否也替舅舅和母后分辩几句?”
贺太傅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方才因为慈爱之心而露出的一点笑也僵在那。
见贺太傅没有说话,萧长时以为他在犹豫,就继续道:“母后同我一样,被禁足坤宁宫,着实无辜。”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
又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太傅又是维护他的,也一定能理解他。
他继续道:“舅舅虽平时行事蛮横了些,但终究没有大错,杀使臣之事应该是有误会,父皇若重新彻查,一定能还舅舅清白,舅舅若能洗清冤屈,太傅将来辅佐孤也不会太费力。”
一番话,都是替贺太傅考虑,说的情真意切,合情合理。
贺太傅扯动嘴角,眼神却没有一点温度,“殿下,臣明白,会看情况办事的,殿下放心。”
看着贺太傅慈祥的笑,萧长时松了一口气。想起前几日的赐婚,就套起近乎,“等到明年孤与芊芊成婚,太傅与孤就是一家人,孤到时候一定好好对芊芊。”
贺芊芊如珠如宝的被贺家人养在老家,由二房照顾着,本意就是避免成为联姻工具人,政治牺牲品,没想到还是被皇帝惦记上了。
此事贺太傅本就不愿提及,此刻萧长时再提,贺太傅扯动的嘴角终究还是垮下来了。
“殿下,你出来本就违背了圣旨,还是赶紧回太子府吧,莫要让人看见了。”
达到目的,萧长时也觉得不该多逗留,若是让人看到他,就麻烦大了。
匆匆辞别贺太傅,萧长时就从贺府侧门离开了贺府。
看着萧长时离开的背影,贺太傅只觉得寒心。
苏珩此人心肠歹毒,他本以为经过此事,太子能断了与苏珩的联系。没想到,太子居然来帮苏珩当说客。
如此拎不清,以后如何能当大任,如何能治理大宁国?
但自己是他的老师,职责就是教导他走正途。
他肯定不会帮苏珩。
且看此事如何发展,若是萧长时还是如此,只能把厉害关系摆明给他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