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元心情沉重地返回封丘,砀王那边听闻申国的动乱,已是自顾不暇,就更不可能分兵支援凉国了。于是,公子元的全部希望都落在了杨渡即将展开的涿国之行上。
此刻的杨渡,正同凉国使臣一道抵达辽京。涿王欢兴高采烈地迎接了他们,眼前的数车黄金、璀璨珠宝以及那支气势恢宏的宫廷乐队,无疑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然而,当杨渡提出请求涿国出兵相助时,涿王欢的热情瞬间冷却。杨渡、公子鸿和公子威威三人在朝堂上焦急万分,恨不能掏出心肺以示诚意。
涿王欢无奈摇头,连声叹息:“吾国贫弱,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大臣们更是面色凝重,自从明单死后,涿国朝堂上再无人敢提及出兵二字。此情此景,令杨渡一行人深感绝望,涿国之行似乎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杨渡在西山碣石宫终于寻得太子乐,他急切地希望太子乐能出面说服涿王欢出兵相助。太子乐沉思片刻,他曾经在天启因忧虑而白的头发如今已恢复灰白,但眼角的皱纹因过度操劳反而愈发明显。
这几个月来,太子乐一直隐居在碣石宫,苦思复仇大计。他沉重地对杨渡说:“我涿国兵力薄弱,能战之士不过十几万,且装备简陋,训练不足。出兵攻打乾国,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杨渡闻言,不禁讽刺道:“太子莫非忘了割须削发之仇?难道涿国人都这般无血性吗?”
太子乐脸色变幻不定,他强压下怒火,沉声道:“公子休要激我,我与乾王萧永势不两立。但兵事非儿戏,我在乾国多年,深知其刑罚严明,制度森严。乾国将士勇猛无畏,人人渴望建功立业。想要战胜他们,谈何容易?”
杨渡不甘心地摇头道:“那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太子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拍手招唤,几名彪形大汉应声而入,为首的竟是易阳。他并未认出杨渡,随众人一同行礼。太子乐指着他们说道:“我这有几位义士,一直在寻找机会行动。只有等待乾国内乱,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杨渡锐利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扫过,突然猛拍几案,一声怒吼:“拿下他们!”
这几人顿时被吓得一哆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杨渡见状,哈哈大笑,他出身贵族,仪表威严,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魄。
他故意吓唬了这几人一顿,然后挥手道:“我与太子有要事相商,你们先退下。”这几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杨渡转向太子乐,正色道:“太子,这些人虽然有些修为,但难当大任。”
太子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皱眉道:“义士还在选拔中,此事急不得。至于援凉之事,我会与父王商议。若能出兵相助,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也能为我国争取时间。公子且先在涿国等候消息吧。”
此此后,杨渡与公子鸿在涿国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辽京朝堂上,关于出兵援凉之事争执不休。每当主战派占据上风,杨渡等人便欢欣鼓舞;然而,当主和派声音渐高,他们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如此反复数月,援凉之议始终未能定夺。
杨渡无奈,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公子元的南方之行。
与此同时,李文回到了盛阳。凉国依旧动荡不安,陆生与公主苏婵已启程前往前线。
李文深知陆生对自己心存芥蒂,便索性留在盛阳,暗中谋划。
抵达盛阳的次日,刘征急匆匆地前来禀报:“主人,申阳传来消息,乔珺被凉迁打入冷宫了,情况危急。”
李文闻言如遭雷击,心中一片冰凉,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他急切地问道:“为何会发生此事?”
刘征忙解释道:“据说是乔珺为一个名叫宋莺的女乐求情,触怒了凉迁,因此被贬入冷宫。主人,您得赶紧想办法救她啊。”
李文闻言也是一惊,没想到宋莺竟然在凉王城。
他急忙召唤石阡,急切地吩咐道:“立刻通知我们的人,一旦发现金泰的行踪,立刻告诉他宋姑娘在凉王城的消息。另外,你马上派人去暗中跟踪公子元,务必查清他的动向。”
石阡领命而去,李文又转头对刘征说:“快,立刻把申阳找来。”
话音刚落,只见申阳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口中喊着:“主人救命!主人救命啊!”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李文面前,瘫软在地。
众人见状以为申阳受了伤,慌忙上前将他抬到床上。申阳捂脸痛哭,悲痛欲绝。
李文见状不禁怒喝道:“哭什么!起来说话!难道有人给你下毒了吗?”
申阳恍恍惚惚地爬起身来,趴在床边,带着哭腔哀求道:“主人,救救我吧,求您带我回国去。就算回国被治罪,也比在这里强啊。”
李文刚要发火,刘征赶紧上前拦住他,轻声安抚道:“别急,先让他说清楚。凉王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我们会有办法的。”
乔珺被打入冷宫后,申阳成了他们在凉王城唯一的眼线,刘征深知此刻不能让他感到绝望。
申阳又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述说:“太后……那老婆子,她病得快不行了。她竟然想拉我去殉葬……我才二十岁啊,我不想死啊!”
“这么说你是偷偷跑出来的?”李文气得差点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申阳颤声道:“是的,主人。我是趁太后睡着的时候逃出来的。求您带我回国吧,我再也不敢回去了。”
刘征皱了皱眉,问道:“太后病得有多严重?”
“太后病势沉重,她亲口说要我殉葬。”申阳一脸严肃,仿佛仍心有余悸。
李文和刘征相视一笑。李文轻松地说:“太后不到四十,离死还远着呢。她不过是在吓唬你罢了。我这就陪你进宫,若她真有不测,我保你平安;若只是虚惊一场,你就安心留在宫中。”
申阳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李文的话半信半疑。“主人,使不得。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哦?这是为何?”李文疑惑地问。
申阳怯生生地回答:“那太后心狠手辣,万一她连你也一起要殉葬怎么办?”他的想法单纯而直接,李文也曾侍奉过太后,难道太后就只会对他申阳一个人下此毒手吗?
李文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生怕申阳说漏了嘴,猛地一巴掌甩在他的后背上。“混账东西,胡说什么!你骨头就这么软?我就不信那太后真敢对我如何!”
申阳被这一巴掌打得浑身一颤,心中暗想:反正有李文这棵大树在,回去应该也无妨。“是,主人,奴婢遵命。”他低声应道。
李文的脸色突然一沉,想起了乔珺的遭遇。“乔妃被打入冷宫,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吗?为何不设法相救?”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申阳闻言,苦着脸解释道:“主人,不是奴婢不想救,而是那太后实在太过狠辣。奴婢一提及乔妃,她就像是发了疯的母狮子一样,把奴婢拖出去狠狠鞭打了一顿。”说着,他解开上衣,露出后背上那几条触目惊心的鞭痕。
“那女人简直就是个恶魔,动不动就对奴婢又打又骂,还说要活剥了奴婢的皮做褥子。”申阳越说越伤心,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个笨蛋,太后离不开你的,她只是在吓唬你而已。你不会反过来要挟她吗?就说你要逃走,看她能怎么办?”李文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申阳哭丧着脸,颤抖着声音说:“主人,我真的不敢。她发起火来真的会打人的,而且还会咬人。”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脱下上衣,露出前胸上斑驳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是新的。
他指着伤痕继续说:“您看,这些都是她咬的。我伺候得她高兴时,她会突然咬我一口;我稍微惹她生气,那女人就会又咬又打。我早晚会被她打死或咬死的,求您带我回国吧。”
李文看着申阳那可怜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这小子实在太软弱了,就算十个申阳加在一起,也顶不上一个薛灵。真是个废物!他心中虽然不满,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责怪申阳的时候。
他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说:“好,我跟你一起进宫。我就不信那女人真的能吃人。你把这只玉佩交给她,让她立刻救出乔珺。如果她不肯,我就把她的丑行公之于众。”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玉佩,递给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