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宗是易圣公,但你是谁,我可不认识。”李文翻着白眼,不屑地说道。
易阳被李文的气场震慑,再加上李文衣着华丽,他立刻觉得自己矮了半截。“你既然知道我先祖的名号,想必也是出身贵族吧?”他试探着问道。
“我是杨渡。”李文淡淡地回应,同时瞥了胡天松一眼。
胡天松心领神会,立刻指着地上的泼皮对易阳说:“这是我家公子爷,你还不快把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弄走?”
易阳闻言大惊,连忙拱手向李文道歉:“原来是河东君的后人,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把这个混蛋弄走。”说着,他叫上几个同伴,七手八脚地把刚缓过劲来的泼皮拖走了。
李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樽上等好酒推到易阳面前,好奇地问道:“阁下如此英勇,怎会落魄至此呢?”
易阳一饮而尽,赞叹道:“好酒!”然后向李文深深作揖:“公子,此事不提也罢。这涿国半壁江山是我先祖打下的,可如今谁还记得?那些王孙贵族都狗眼看人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面前这位也是贵族出身,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您看,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文哈哈大笑,赞赏道:“好!心直口快,壮士颇有先祖风范。听说你是辽京第一勇士,敢问你可敢杀人?”
易阳傲然挺立,大声道:“杀人?我十三岁便开始杀人,如今已有七八个冤魂在我手下。在辽京,无人敢惹我易阳。公子爷想杀谁,尽管吩咐。”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仿佛杀人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那么,是谁都敢杀吗?”李文带着挑衅的目光紧紧盯着易阳。
易阳毫不退缩,直言不讳:“只要公子出得起价钱。”
李文冷笑一声,指着刚才被易阳打翻在地的泼皮,命令道:“壮士,我要你将此人的耳朵割下,并且当场吃掉。事成之后,金币一枚,决不食言。”
易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转头对那泼皮勾了勾手指,冷冷地说:“你,过来。”
泼皮误以为是要赏赐酒水,一溜烟地小跑过来,谄媚地笑着:“大爷,有何吩咐?”
易阳面无表情,一手迅速揪住泼皮的耳朵,另一手则从靴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只听“嗖”的一声,刀光一闪而过,泼皮应声倒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突然感觉少了些什么。一摸之下,才发现耳朵已经不翼而飞。泼皮顿时痛得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易阳手提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向李文展示了一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丢进嘴里。他用力咀嚼了几口,喉咙一动,便将耳朵咽下了肚。
李文和胡天松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差点将刚吃下的熊肉吐出来。而周围的泼皮见状,赶紧悄无声息地将那缺了只耳朵的同伴拉了出去。饭馆内顿时恢复了清净。
李文将一块金子扔在桌上,赞许道:“果然名不虚传,你确实敢杀人!”
易阳得意地扬起头,一口气灌下一大樽酒,然后豪气地问道:“公子想杀谁?”
“上卿明单与我结仇,你若能杀了他,我赏你十镒黄金。”李文提出条件。
易阳瞪大眼睛,狮子大开口道:“二十镒!”
“一个文官不值那么多钱。”李文摇头拒绝,并从袋中拿出一半金子,“这是五镒定金,事成后再付另一半。十天后的下午,还是在这个饭馆见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易阳满不在乎地抓起一把熊肉送进嘴里,边嚼边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们这一行最讲究信义。十天后,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在回辽京酒楼的路上,胡天松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对李文赞不绝口:“主人,您这招真是高明至极,简直是天衣无缝!若易阳成功刺杀明单,辽京便少了一个大祸害。即便他失手被杀或被捕,也只会供出杨渡这个名字,让他们更加摸不清我们的底细。这计策真是太妙了!”
然而,李文却并未因此感到高兴。他淡淡地吩咐道:“让殷虎和石阡轮流监视易阳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任何闪失,立刻向我报告。”对于涿国的事务,他实在提不起太多兴趣。这个破败的国家,在他看来,根本不值得自己花费太多心思。
十天后的一个下午,易阳如期而至,手中提着明单的人头来交差。他得意洋洋地讲述着如何在妓院里将明单杀死的过程,甚至还顺手割下了那个妓女的脑袋,想要多讨些赏钱。李文听后勃然大怒:“我没让你乱杀人!赏钱一分也没有!”易阳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又过了几天,李文外出归来,刚走到酒楼楼下,便听到楼上传来阵阵喧闹声。
李文上楼后,只见两位客人对坐饮酒。一位体形魁梧的汉子正专心调试手中的筑琴,另一位面容憔悴、满脸酒刺的男子则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声音如狼嚎般凄凉,显得极度悲痛。
正当李文准备向胡天松询问情况时,筑琴突然奏响。那清脆悠扬的琴声,如泉水般流淌,曲调婉转深情,令人心动。李文对音乐颇有造诣,仅听了几声便知这胖汉子的技艺非凡,自己恐怕终生难以企及。
这时,那位满脸酒刺的男子突然挺身而起,一口气灌下一大杯清酒。接着,他扯开嗓子高声唱道:“特生的赤裳,繁叶满枝,蹒跚独行,孤苦徘徊于路。难道没有其他过客?哈哈,失之交臂,实非我亲族。过路君子啊,何不提携援手?哎!怜我孤独?”
李文听出这首曲子表达的是怀才不遇者的无尽凄凉。他没想到这位相貌平平的男子竟能将曲子演绎得如此感人肺腑,那种无助和孤独的感觉几乎让人泪流满面。李文不禁感慨万分,转身向身边的胡天松问道:“这两位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位击筑的胖子名叫离傲,他平时在市场上以杀熊为生,传说中他还是闻名列国的乐师,不过依我看……”胡天松正要继续评说,却被李文挥手打断了。李文已经心知肚明,原来这位离傲就是人们口中的高筑,号称天下第一乐师,没想到竟会沦落到这地步。
“那旁边那位唱歌的又是何许人也?”李文接着问道。
胡天松连忙回答道:“他叫集英,今年初来乍到涿国,是个游侠之士。传闻他勇猛无比,有万人之敌的勇力,还是已经灭亡的卫国贵族后裔。可惜现在穷困潦倒,常常与离傲一同饮酒作歌,唱的大多都是些怀才不遇的曲子。”
虽然胡天松来涿国仅仅三年时间,但他对辽京的人物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你说他真的有才学吗?”李文略带疑惑地询问胡天松。
胡天松憨厚地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实说,大人,我这粗人实在看不出来。”
李文心中盘算,如果集英真的才华横溢,或许可以考虑将他引荐到乾国。但世间志大才疏者也不在少数,因此他决定先与集英结交,深入了解其底细。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胡天松突然神色紧张地拉住李文,迅速钻进柜台后的小门里。他指了指外面,示意李文注意。
只见公子元和杨渡二人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上楼来。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