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一直在密切监视着公子元的一举一动,他在暗处,公子元在明处,监视起来非常容易。甚至连砀王妃的行踪,也未能逃出他的眼睛。
这天深夜,石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脸惊慌失措:“主人,不好了!有人夜袭丞相府,试图暗杀刘信。现在李忠已经亲自率领大军,把公子高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双方正在激战,死伤惨重……”
李文皱起眉头,打断石阡的话:“行了行了,别说得那么夸张。这是在苍浙城里,不是荒野丛林。公子元现在在哪里?”
每次跟石阡说话,李文都觉得格外费劲,这小子总是啰啰嗦嗦,抓不住重点。要不是看他办事还算机灵,李文早就把他打发回天启了。
“回主人,公子元还在刘信的丞相府中。”石阡赶紧回答。
李文沉思片刻,他心知砀王妃此刻正在公子月的府邸中,因此并不打算插手这场纷争。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仇荆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主人,不好了!刘信又带着大军杀向公子月的府邸了,看这架势,他们是要大开杀戒啊!”
“那公子元现在何处?”李文急切地询问。
“他与刘信同在一处。”
李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兴奋地搓搓手道:“太好了,这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咱们得瞧瞧能从这场混战中捞到什么好处。”
他环顾四周,迅速做出部署:“其他人留守此地,项尘,你随我去公子月的府邸。”
李文深知,在这种混乱的场合,行动的人数越少,行动就越为灵活,逃脱也更为方便。
两人迅速换上夜行衣,一路疾行,赶至公子月的府邸。
此时,双方已经激战正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文和项尘悄无声息地爬上附近的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将战场的情形尽收眼底。
项尘最近的精神状态极佳,他的装备也焕然一新:一张能射出二十石强弓,一把连弩机,以及羽箭、短箭各五十支。上树时,他稍显笨拙,李文不得不几次伸手相助。
在树上,他们目睹了整个战斗的经过。
最后,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从府中冲出,她指着公子元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竟也敢来欺辱我!等着瞧,看我回去怎么向你哥哥告状。我们兄妹团聚有何不可?你们这般滥杀无辜,未免太过分了吧?”
公子元苦着脸,急忙捂住砀王妃的嘴,低声劝解:“王嫂,请息怒。丞相大人此来并非为了与您为难,实乃公子月和公子高谋反之事。在下给您赔罪了,咱们先回馆驿,再从长计议。”
此时,刘信也趋前一步,恭敬地行礼道:“原来二公主在此,还望公主海涵。”
砀王妃回过头,怒视着刚才拉她出来的武士,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
那武士心中暗叫不妙,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公子元已经一剑挥出,将他斩为两段。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三尺之地。
公子元再次拱手,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王嫂,请暂且息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馆驿再作商议。”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一阵急促的箭矢破空声响起。躲在树上的李文已经确认了砀王妃的身份,他迅速向项尘使了个眼色。
项尘心领神会,立刻抽出硬弓,搭箭上弦,甩手射出两箭。
砀王妃正欲随公子元离去,却突感胸口一凉。
她低头望去,只见两支羽箭已经深深插入她的胸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与不解,望向面前的公子元,却已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随即,她的身体软软倒下,气息已然消逝。
公子元眼睁睁看着砀王妃在自己怀中倒下,震惊得无法言语,只是紧紧抱住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整个现场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文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他知道,这位无辜的美人离世又将会引发无尽的纷争和干戈。
然而,项尘却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他眼见有人开始注意他们的方向,急忙拉着李文跳下大树,夺路而逃。
刘信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高声呼喊:“抓住凶手!别让他们跑了!”
这关系到砀申两国的邦交,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战争。他命令数百名武士立刻追击凶手,同时怒吼道:“追!快追!抓不住凶手就把你们全都宰了!”
公子元此时终于崩溃痛哭:“王嫂!夫人!您快醒醒啊!”他深知砀王妃的死将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巨大影响,甚至可能引来哥哥的杀意。
李文和项尘奋力冲出街口,突然,一辆马车上跃下一名武士,手持钢刀向他们冲来。李文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金泰。
金泰并未参与剿杀公子月的行动,而是在远处看守马车。一听到要抓捕刺客,他立刻觉得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于是热血沸腾地拦住了李文和项尘的去路。
两人都用黑布蒙着脸,但李文知道,一旦被金泰缠住,就很难脱身了。他灵机一动,小声对金泰说:“金泰,把书还给我。”金泰一听,手中的钢刀不由得一颤,顿时泄了气。
原来是李文!自己曾经抢过他的兵书,现在怎么能恩将仇报呢?金泰一犹豫,李文已经趁机从他身边冲了过去,还回头朝他笑了笑:“金泰,抢书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说完,他拉起项尘就跑。
金泰举着钢刀愣在原地,这时,数百名郎中已经赶到现场。他们看到金泰举着钢刀站在街心,误以为他是刺客的同伙,于是纷纷挥刀向他砍去。
金泰一边挥舞钢刀护身,一边朝着公子元大声呼喊着,“公子,公子。”
然而,这却让郎中们更加误会了,他们以为金泰是要为公子月报仇,于是攻击得更加猛烈。直到公子元赶到现场,才制止了这场误会。但此时,李文和项尘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李文和项尘玩命地奔跑着,刚拐过一条街角,却惊愕地发现前方又有一支队伍疾驰而来。李文定睛一看,这支队伍主要由文士组成,领头的赫然是公子苍。
原来,钟苍听闻刘信正在镇压叛乱,特意率领手下前来支援。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半路上遇见李文和项尘。
钟苍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形迹可疑,身穿夜行衣,显然有问题。于是他当机立断,挥手命令手下将他们拦下。
若是平时,李文自然不会将这些文士放在眼里,但此刻追兵在后,他急需脱身。于是,他猛地大喝一声,手中剑光如流星般直指钟苍的咽喉。
钟苍挥剑抵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他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震飞半空。就在这时,一条矫健的身影从侧面闪电般冲出,直扑李文。
那人影抬手便是凌厉无比的连环三剑,逼得李文连连后退。直到这时,李文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突然杀出的对手竟然是钟启。
此时,项尘迅速掏出连弩机,只听“飕飕飕”三声箭响,即便是公子元那样的高手,也不得不忌惮他的箭法,更何况是钟启。
钟启身手敏捷,上蹿下跳地躲过了前两箭,但最后一箭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他毫不犹豫地扑倒在李文脚下,虽然姿势有些狼狈,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然而,他也因此成了李文的俘虏。
李文用剑抵住钟启的后背,另一只手紧紧揪住他的胳膊。他厉声对钟苍喝道:“快让开!”钟苍为了救下钟启,无奈只能命令手下让出一条路。
李文趁机拉着钟启狂奔出苍浙城,项尘则边跑边用箭阻击追兵。他的箭法精准无比,倒在他箭下的郎中竟有好几十人之多。
两人翻过一座小山后,李文确信追兵已经被甩掉,于是放开了钟启。他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公孙受惊了吧?”
钟启一听这声音,顿时惊呼出声:“财迷?怎么是你?你跑到公子月那里去干什么?”
李文叹了口气,满脸委屈地说:“一言难尽啊!我偷偷跑去公子月家推销珠宝,结果却赶上了这场乱子。他们误以为我是公子月的同党,真是冤枉死我了。”
钟启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李文,质疑道:“推销珠宝需要穿夜行衣吗?”
李文脑筋转得飞快,他毫不犹豫地解释道:“公子月想为二公主私下购买珠宝,不希望此事被外人知晓,因此特地嘱咐我深夜前往。我与公子元有过节,他便无端指责我与公子月勾结。”
钟启脸上顿时出现鄙夷的神色:“那个二公主真是——”他也知道公子月和二公主之间的传闻,但念及她是自己的姑姑,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李文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本想赚点小钱,没想到却惹上了这等麻烦,真是倒霉透顶。”他边说边打量着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孙。
钟启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谁让你这么贪财呢?”笑罢,他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色问道:“对了,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纪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