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 章 草原的生存法则
东圩山麓，某山坡，有两个人全程看了契丹与女真两族惊心动魄的生死一战。
袁乾罡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外表看到的，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此刻一旁的燕王跟袁乾罡的表情相似，两人内心的震惊都浮现在脸上。相互对视，都已经读出了对方想法。
太震撼了！古语有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是规律。现在这个规律被打破了。虽然具体数据还没出来，但是大约已经可以判断：契丹伤亡至少两万多，而女真此战死伤不足千人。一换二十，这是何等辉煌的战损比啊，要知道，对方可是有第一骑兵之称的皮室军啊。
“王爷怎么看？”袁乾罡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震惊，问道。
“从之前的情报已经知道，这支皮室军的确没有他们的父辈那么强。”燕王沉吟道，作为一代名帅，他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袁乾罡当然明白燕王的意思，但他需要更燕王更详细的分析，因此追问道“若按原来的计划，由王爷的朵颜三卫攻击皮室军，可否做到女真刚才的战果。”
“若换成本王的朵颜三卫，结果也一样。从皮室军刚才的拉跨程度来看，本王之前对皮室军的战力是高估了。”燕王很有信心。
“即使如燕王所言，但朵颜三卫人数乃一万，如此算来朵颜三卫战力只能算是三倍于皮室军而已。而女真刚才却只有三千人参战”袁乾罡忍不住提醒道。
“先生此言差矣。这次战斗有偶然因素，因为耶律破睦今天多次死里逃生，而大将军萧术者突然伏诛让素来沉稳着称的耶律破睦乱了心智。最后，这是女真部第一次露出獠牙，耶律破睦并不知道女真军的真正实力。所以犯了轻敌之错，若对手换成我燕军，耶律破睦断不会犯如此轻率的错误。所以，虽然表面上看女真军以三千打败三万，但是不代表女真军的平均兵力就三十倍于皮室军。”燕王的思路很清楚。
“将军如此说，我就放心了。”袁乾罡叹气道。虽然女真现在是同盟军，但是这个盟军的实力强的超过他的想象，超出想象意味着事情不可控，而袁乾罡是一个希望所有事都能把控得到的人。
“但无论如何，本王不虚此行，见识了女真部的恐怖战力，若以后真的对上这个对手，不会犯耶律破睦同样的错误”燕王言语间有让袁乾罡放心的意思。同时，燕王也希望让袁乾罡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你看，我燕军在是抵御草原人的重要力量。
“所以——这次我们要感谢皮室军”袁乾罡听出对方的意思，但并不表态，岔开话题道。
“是的，的确要感谢皮室军”燕王笑道。
远方的皮室军已被分成三拨，其中一拨大约三千人往东逃窜，后面由完颜烈和阿六带着一千百女真军追杀，快速将这部分皮室军往燕军布设的圈套里撵；而还有一千皮室军则裹挟着耶律破睦往西逃遁，术虎宁带着一千骑兵衔尾追杀。
最后还剩下大约一千吓破胆放弃抵抗的皮室军，他们被完颜宗鹏两兄弟带着五百女真兵驱赶聚在一起。
“王爷，你说完颜宗鹏两兄弟会如何处置这些投降者？”袁乾罡饶有兴趣地问道。
“瞧女真身上的那股狠劲，本王估计他们不会留活口”燕王微笑道。
“对于燕王的判断，臣不敢苟同。王爷请看：这投降的一千多人，多是被吓破胆没有战就投降的皮室军士，所以大部分没有受伤或受伤较轻”袁乾罡指着前方的皮室军降兵道。
“所以，先生你认为女真最终会留下这些皮室军？”燕王微笑问道。
“女真可以让他们做奴隶。”袁乾罡道。
燕王摇头道“先生，本王年轻时曾被魏末帝指派到对东辽的战争，就对阵过女真的部族军，所以本王了解这些人的。他们肯定是不会留下这些祸根，他们现阶段不需要这些奴隶”看到袁乾罡还不相信的样子，燕王指着前方道“先生，你看，女真人动手了”
果然，当皮室军降兵聚拢在一起时，五百多女真人很默契地翻身骑上了战马，降兵们已经发现不对路了，他们嘶吼着，想冲出来，但是已经晚了。完颜宗强已经带头弯弓搭箭……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袁乾罡隐约能听到风中里夹带着皮室军降兵的哀嚎声；能闻到空中那浓重的血腥味。
袁乾罡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双手已经紧握，虽然他也参加过伐魏之战，但是从来没有如此凶狠杀过降兵。
看到袁乾罡这个模样，燕王低声道“先生，是否觉得女真们太残忍了？”
袁乾罡点点头，叹气道“我们中原人常说杀降不详。”
燕王继续道“跟中原真正大一统不同，草原只是表面的统一，草原的民族较多，除了契丹族外，每族的人口都不多。为了争夺牧场，各族间相互攻击、争斗是常态。辽王也乐见这种情况，因为这样可以保持各族间的力量平衡，他们追求的不是和平，而是契丹族是这些民族里最强大的一个就可以了。所以一旦有一个民族坐大，辽王感到威胁时，就会亲自下场对这个族下手。这就是草原的生存法则。女真这次之所以同意与我们联手，就是因为他们被契丹盯上了。所以，对于现在的女真来说，削弱契丹是最紧迫的。而减少契丹的人口就是最有用的方法”
“所以，臣下毕生之愿就是阻止这种草原法则荼毒我中原。”袁乾罡道。
燕王点头，笑道“草原有草原的生存法则，我们要尊重并利用“
“哦，王爷此话何解？”袁乾罡眼前一亮，问道。
”先生博古通今，当然知道魏高祖统一中原之后采取了何种政策吧？”燕王笑道。
“平衡术，臣下明白了。谢谢王爷赐教。”袁乾罡豁然开朗道。
“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本王无需多言。”燕王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