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熠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触屏上滑动，不停地在屏幕弹出的窗口上选择否。
因为频繁地点击，司熠拧着的额头冒了一层薄汗。
李炜抱着平板从书房出来，他缩进落地窗旁边的摇椅里。
窗外的夜色如同一层深色的薄纱，轻轻地覆盖在城市的上方。霓虹灯在远处闪烁着，星空中的星星被人间遗忘。
他已经在现实中找到司熠了，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或许他不该再继续纠结小说里的那些过往。
只是他该跟司熠坦白吗？
或者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在一起。
小说里他能找陈南南，问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这里，应该没人会完全相信他说的吧，所以也没有人能给他任何建议。
李炜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微信里的陈南南，零零星星打了几个字，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他对着两人的聊天窗口发了会呆，惯性地点进对方的朋友圈。
三天可见的范围只有完结撒花那条朋友圈。
穿书···
李炜想起他昨天刚点开的小说，又重新点了进去。
“这是哪里？猛地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中···”
李炜瞳孔一缩，一章一章地往后翻，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面越来越心惊。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抖。
他记得他只跟陈南南说了个大概，陈南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
难道她知道？
李炜有一瞬间觉得陈南南是不是跟他一起穿书了，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陈南南在小说里没必要隐瞒他。
难道是小说的陈南南穿过来？！
不对。小说里的陈南南已经死了。
司熠。
忽然改变的毕业证。
小说。
还有熟悉的场景。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炜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一会出现小说里的场景，一会出现现实的场景。
司熠的电脑上警告的符号提示了一遍又一遍，扬声器里不停地响起嘟嘟嘟的报警声。
他想给他们俩建一个程序世界。
纸片人而已。
你···不要伤心。
······
啪的一声，李炜手上的手机滑落到地上。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他忽然能体会陈南南的感受。
李炜坐在摇椅上，他疲惫地想瘫软，可已经动弹不得，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视线开始恍惚，空间变成了细碎的小方块最后变成一片黑色。
···无数的数字符号在串联组合。
李炜很庆幸，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让他们这样好好地活着了。
司熠啊，他心里放不下的人。
他们好不容易才遇上的，他应该会忘了他吧。
······
司熠心里暗叫不好，抱起电脑就往外跑。
叮叮叮
咚咚咚
他急切地按着门铃，等不及又拍起门来。
门才刚被拉开一个缝，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推门走进去。
“快！”司熠把电脑放在床上，“程序在杀死李炜！”
“啊？”李炜揉着半睁的眼睛，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进来的人是谁都没弄清楚。
司熠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间所有的灯，然后把李炜拉到电脑面前。
“快点！要来不及了！”司熠在一旁催促道。
李炜被这一晃清醒了不少，“噢！”
他看着程序正在自杀式地删除代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先让它停下来再说。
李炜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但速度比不过平时。
他平时写程序都习惯用自己的键盘，现在起身去拿已经来不及，只能先将就了。
经过近半小时的补救，程序总算停止了。
李炜松了口气，刚才忽然的高度紧绷终于松懈了下来，但这也让他更困了。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
“怎么样？”司熠见李炜停了下来赶忙问道。
李炜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浑身一激灵让他又清醒了。
“司总？！”
老板怎么在这？
因为突然地紧张让李炜差点往后倒，还好一只手扶住了床沿才没有摔下去。
此时，两人都坐在地上，身上都穿着睡衣。
司熠身上还是睡袍，松松垮垮地看起来不太正经。
“怎么样了？”司熠再次问道。
“噢，已经停止了。”李炜这才反应过来要回答老板的问题。
李炜不敢看司熠，只能把视线转向电脑。
电脑是他的。
李炜是分支公司的行政助理，大约一周前司熠带着李奕明来分支考察，李炜作为行政部唯一的男的被派出来陪同。
其实就是帮李奕明打杂。
中途李奕明说电脑坏了，曾惠就跟他借了去。
里面那个程序是他自己建的。
目的···
原来只是想抒发一下郁结的心情，不想这个程序不仅能帮他推演工作的场景，还能给他出谋划策。
这对社恐又做行政的李炜真是一大助力。
电脑被李奕明借了很久，对方是客也是上级，他不好开口让人还就一直拖到现在。
只是电脑怎么到司熠那里去了？
他点开了程序？
发现什么了？
“里面的人呢？”见李炜又在发愣，司熠继续问，只是声音没刚进来时急切，柔和了不少。
李炜这时算是完全听懂了司熠的话，他谨慎地答道：“会停下来。”
会停下来那就是暂时没事了。
“那就好。”
司熠低下头，右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双眼放松地合上。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刚才他在紧张什么，不过是一段程序代码而已，删了再重写就是了。
见司熠不说话，李炜也不敢说话，更不敢问。
他第一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老板，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对眼下的场景束手无策。
只能盘着腿在那坐立难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司熠觉得缓过劲了才睁开眼。
李炜局促地坐在他面前，视线盯着地上的地毯，手指捏着衣服，拇指在上面搓来搓去。
“吓到你了。”司熠开口说道。
忽然听到声音让李炜肩膀一僵，随即头立刻摇成了筛子。
这么胆小，性格是跟程序里的李炜不一样。
“程序是你写的？”
司熠跟李炜一样盘腿坐着，感觉是时候跟这个跳到行政部的it工程师好好聊聊了。
李炜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不会撒谎，电脑是他的他也没法撒谎。
“为什么做这个？”
司熠原来是无意间点进了这个程序，后来觉得很有意思。里面可以塑造人物和场景，还能根据自动推演剧情，就跟看电影似的。
李炜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鸣地吐出两个字，“工作。”
捏着衣服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嗯？”
李炜猜对方没听懂，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可以做预判。”
司熠看着李炜腿上紧攥着的小拳头，“怕我？”
李炜听完肩膀向上一耸，头又摇成了筛子。
司熠想到程序里的司熠最开始被设定的性格冷静、冷酷、冷漠···
这就是李炜对他的印象吧。
他平时很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