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盒子里的东西。
一眼看上去,在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个玉石材质、太极造型的装饰品,个头不大,比重云比赛里拿的奖牌要小上一大圈。
但是这个“太极”,像是被涂错了颜色——虽然也是两条“阴阳鱼”首尾相衔,彼此环绕,但和一般认知里的一黑一白不同,这两条“阴阳鱼”都是白玉的。
阴阳鱼,这是太极图中的左右两半部分通俗而形象的名字。顾名思义,有阴有阳,黑色的为阴鱼,白色的则为阳鱼。
那么,这枚纯粹由白玉雕刻而成的太极,难道……
“纯阳。”爷爷缓缓说道,“我今天才想到,这个小玩意儿的寓意。两条白色的‘阳鱼’,这不就是纯阳吗?”
重云爸也领悟到了这层寓意,但是他的情绪显然不像爷爷一样平静:“好啊!那个方士!临走前还留下这个东西咒我们?!”
“你不是不信他的那一套么?怎么诅咒什么的你却相信了?”爷爷的这句话让重云爸顿时语塞。
爷爷继续说:“我之前也不相信这些。什么命运?再早几年,我也会说,人定胜天!可是年纪大了,见得多了,也相信了有些事情确实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可是,爸啊。”重云妈说,“您也知道,太极就是讲究一个阴阳协调相生,盒子里这枚玉器,不正好证明了,两个男人在一起是错的么?”
“可是它就这么存在了。”爷爷说着,把盒子里的玉器小心地拿了出来,“也许它少见,但是不代表不可能,也不代表不存在,更不代表是错的。两条‘阳鱼’,就这么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等着它的有缘人。它的有缘人,是重云,又不只是重云。”
这时,重云和爸妈才看到,这枚所谓的太极形的玉器其实是两块勾玉。两块洁白的勾玉完美地嵌合在一起,组合成了一枚纯阳的太极。
爷爷把两块勾玉分开,把其中一块放在重云的手心,然后拿着另一块,郑重地问重云:“你在那个文艺汇演上表演节目时,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儿,你觉得他是你的有缘人吗?”
重云想说,爷爷啊,那个不是文艺汇演……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云点了点头,用同样郑重的语气回答爷爷:“是的,如果真的有冥冥之中的注定,那行秋就是我的有缘人。”
“你确定吗?”爷爷继续问,语气也强硬了一些,“不是年轻人的玩玩而已?是打算相守一辈子?”
“一辈子!是的,一辈子!”重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果换了别人这么说,我可能不会信。但是你说一辈子,那我相信,就一定是一辈子。”爷爷的语气又恢复了和蔼的状态,说罢,把另一块勾玉放到了重云手心,“这枚纯阳太极的另一半,你亲手交给他吧。”
爷爷的举动让重云的爸妈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了——老爷子这是在闹哪一出啊?怎么像是已经要把传家宝传给男儿媳了一样?!
“爸,您这是……”重云爸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委婉地表达,只能直白地说,“两个男的,这成何体统?!”
“体统?”爷爷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朗朗地笑了,“你听说过契兄契弟吗?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成体统的!而现在的年轻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体统,或者说,他们不再把自己局限于所谓的体统,不再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牺牲自己的幸福。”
“也就你们这一代人吧……”爷爷看着重云的爸妈,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势,“你们成长的环境太特殊了,所以条条框框特别多。总之,重云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另一个孙子,我相信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