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低喃着。
“俊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的我，真的不配合你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
姜俊妩听在耳中却疼到了心里。
姜国灭后，他们被形势所迫不得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这场感情中，煎熬的仿佛是明承而不是自己。
虽然姜俊妩很生气六公主的行为，但是看到明承这个样子，姜俊妩的气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有些事情就是无解的，又能怎么办？
要么接受，要么远离。
他们之间既没有接受，也没有远离。
姜俊妩幽幽地叹了口气
“明承，你不要道歉了，我说了我原谅你了。”
但是一路上明承还是一直在道歉，声音悲切啜泣，仿佛来自心底的愧疚都在此刻爆发，除了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快，就来到了明承的住处，明承也在此时突然醒了过来。
他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眼睛却清醒了不少。
明承抓着姜俊妩的手，目光流转间有深深的依恋和不舍。
他道
“俊妩，就送到这里吧，你的身份特殊，不适合进我的府邸，也不用下来了，免得被人看到。”
姜俊妩点头
“好，那我就送你到这了！”
明承嗯了声，目光突然低垂下来，头慢慢凑近姜俊妩。
姜俊妩整个人僵了，有些紧张地等着明承吻下来。
明承的吻在离姜俊妩唇边只有一寸时停了下来，眼眸中翻涌着隐忍和痛苦，终究他没有吻在姜俊妩的唇上，而是凝视着姜俊妩的眼睛，温柔仿若月光轻洒的双眸中缱绻多情，顺着她的鼻尖到额头，然后在她的额发之上深深地落下了一个吻。
这样的吻像是宠溺又像是虔诚的祈祷，姜俊妩不知为何，在这个吻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她的心莫名地沉了下去。
明承吻了许久，才轻轻放开了姜俊妩，低语哑声道
“我走了！”
“......好......”
明承转身掀开帷幔探了出去，原本一步就能迈出去的脚，他却生生停了下来，回眸望着姜俊妩。
淡淡一笑。
然后转身离开了马车中。
帷幔落下，明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下马时陡然变得冰冷的眼神，还是让姜俊妩捕捉到了。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转身，却让姜俊妩看到了不一样的告别。
她很疑惑，伸出两指轻轻挑开了马车的布帘，从缝隙中，姜俊妩能够看到六公主就站在门边，安静娴雅地等着明承。
姜俊妩放下了手，心也跟着溺在了水中。
他们之间哪怕是有千丝万缕的情谊，恐怕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命运面前，都要迫不得已地一根根断掉。
明承下了马车，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听着马车声走远，才脚步沉重地走向了明宅。
姜俊妮上前想去扶明承，却被明承单手甩开。
他抬眸，又看到了可怜委屈的姜俊妮。
明承冷道：“你可以永远住在这里，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娶你、爱你，无论我和俊妩的结果是如何？
你永远都不是她，也永远比不上她。”
说完明承就自己走了进去。
姜俊妮则听的一怔，转瞬后咬牙冷了下来。
姜俊妩回到北定王府本来是想找穆璟问问最近他那边有什么消息可以用，特别是陆羽，行走在泾阳城，消息不通可不行。
但是没想到她找了两次都没见到穆璟。
明明时桑都在门口守着，穆璟肯定在房间中，却就是不见。
有一次姜俊妩甚至都看到穆璟了，喊了两声也没喊住。
姜俊妩气的在登阳楼中揪着花愤愤道
“这个穆璟又在抽什么疯？谁又惹他了？”
星芽站在姜俊妩的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他好像那日也去了广陵楼！”
“......”
姜俊妩猛然回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不去告诉我？”
星芽有些为难地回道：“我猜的，当日你走了很长时间以后他才出门，我以为他是处理别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时间估计也就能在广陵楼转一圈，回来后他的脸色就不太好。
我探过时桑的口风，时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你的不满明晃晃地就挂在了脸上。
前后推断，应该是去广陵楼看到了让他生气的事情。”
姜俊妩：“......”
不会他正好看到自己扶着明承离开广陵楼的时候吧？
这世间事能有这么巧的吗？
姜俊妩瘪了瘪嘴：“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要生气就生气，别气到我身上就行。我才懒得搭理他！”
知道穆璟生气的原因后，姜俊妩也不去找穆璟了，省的去凑不痛快，她现在可没那个功夫去哄他，爱生气就让他生气去吧。
过了两日后，从兵部尚书府就递来了邀帖，为了表示感谢上次姜俊妩的相救之恩。
不过好在邀帖是姜俊姒自己的邀请，也只邀请了姜俊妩一个人，不然她还得发愁怎么去哄穆璟。
正好现在府上因为穆璟生气了有些压抑，她借着机会出去透透气。
于是姜俊妩带着云芽和星芽就去欣然赴约了。
马车从北定王府出门后，就朝着郊外而去，远离了繁华的主街中心，慢慢朝着郊外偏僻的农家院中而去。
又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来到了姜俊姒相邀的地方。
是一处城墙边上的农舍，房间简单小巧，临着护城河，两边岸上种着柳树，树下一排回廊，离水最近的地方有个亭子。
姜俊姒就坐在那里，欣赏着四处的风景，听到动静后才回眸。
“你这地方还真是让人好找！”
姜俊妩被带进来的时候，弯弯绕绕了好几处民房，若是没有姜俊姒的人在外面接应，这些民房的回环复杂就得把她给绕晕。
“郊外不同于主街，没有那么规范，都不过挤挤挨挨在一起有个落脚的地方罢了。不过这样的地方，自有它的好处。”
姜俊姒淡淡地说着，起身给姜俊妩行了一礼。
姜俊妩摆了摆手，示意其坐。
“我现在不是尊贵的嫡九公主了，只是北定王穆璟的一个妾室，不必多礼！”
姜俊姒莞尔一笑：“我现在也是兵部尚书武清的一名侍女，论身份还是得给你行礼，不过今日这礼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那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