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死定了?”赵金铭如丧考妣,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押赴刑场,千刀万剐的场面。整个人瞬间就瘫软在地,魂不守舍。
“其实无论是肖长生,还是常贵,都算不上真正的得宠。真正得宠的另有其人。”
陈观楼一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将‘濒死’的赵金铭又救了回来。
“谁?谁才是真正得宠的,谁能救我性命?请陈狱丞告知,我必有重谢。”
“你们这些地方官员,平日里真的不关注朝廷动静吗?”
赵金铭有点尴尬,依旧解释道:“邸报半月或是一月一份,能知道的消息有限。京城的动静,很多时候都要靠商行传递,真假难辨。不身在京城,有时候实难看明白朝廷局面。大家都很推崇陈狱丞,想必陈狱丞一定是个中高手。请陈狱丞救我一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别跟我讲事成之后。我这的规矩是,一旦谈妥条件,就得付钱,全款一次性支付,概不退还。当然,如果最后事情没办成,勉强可以退还一部分,不超过一半。”
“应该的,应该的。”
赵金铭此刻有求于人,自然是陈观楼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敢反驳。
“不妨告诉你,陛下跟前真正得宠并受到信任的人,乃是谢长陵。不出意外,等楚王落网,谢大人就要官拜宰辅,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富左相!”
啊?
赵金铭很是意外,身为地方官,有些信息的确没那么灵通。
“这么快,就要官拜宰辅?陛下不怕非议?还有,谢长陵果真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人?那为何朝堂上下,包括地方上,都不曾听闻关于谢大人的非议。反而都是夸他的。”
“非议?凭啥非议他?或者说,你们谁敢非议他?他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先帝钦定的状元郎,昔日东宫属官,他的才学背景挑不出半点毛病。再说家世,谢家在南边的影响力号召力,不用我说,赵大人应该深有体会吧。非议谢长陵,就是在跟谢家作对,还想不想在官场混。”
陈观楼三言两语说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赵金铭闻言,连连点头,是这么一个理。
只是……
“如何能跟谢大人联系上?谢大人会帮我脱罪吗?找谢大人帮忙疏通,得花多少钱?陈狱丞是否有门路?”
陈观楼似笑非笑,“你想脱罪?来,先说说你想怎么脱罪。”
“自然是,自然是……能否全身而退?”赵金铭腆着脸问道。
陈观楼回敬对方一声冷笑,“你说呢?”
赵金铭略显尴尬,接着问道:“那……罢官去职?”回老家还能继续当个富家翁。
“赵大人,我们脚踏实地,可好?”陈观楼好言劝道,“按照你的情况,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砍头,想办法保全你的家人不被牵连。几十年后,你的子孙后代还有机会重整旗鼓,再次踏进官场。第二个方案,全家抄家流放。具体几代人才能回归原籍,难说,全凭运气。从今以后,你就别指望子孙后代还有机会踏进官场。”
“这这……这如何是好!”
赵金铭抱头,头痛!
“难道就没有第三个选择?”
陈观楼不客气地说道:“第三个选择啊!全家诛九族套餐,你陪着楚王一系人马一起享受三千刀凌迟。如何?”
“陈狱丞,你别吓我。真的就没办法了吗?”赵金铭可怜兮兮地问道。
陈观楼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在哄你,是在骗你的钱?这样吧,反正事情不急于一时,你可以联系你外面的朋友同窗,找他们咨询,看看他们是否有办法捞你出去。
提醒一句,你跟你外甥女婿眉来眼去的事情,千万别告诉官场上的人,当心被人背刺。一旦被人捅出去,再想花钱救命,不好意思,自求多福吧!”
赵金铭被彻底打击倒,靠着墙坐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瞒陈狱丞,我在京城是有几个同窗,然而他们在官场都是不不得志的人。别说谢大人,他们连肖长生的大门都进不去。
至于同乡,哎,很惭愧,我已是家乡多年来,官职最高的人。如今,我被下大狱,老家的人恐怕早就慌得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帮我。我还担心,他们被人骗财。出生贫瘠之地,实难遇到贵人。如今出了事,连个能帮扶的人都找不出来。”
说到最后,赵金铭连连叹气,心中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若是家乡富贵,意味着当地必有贵人。贵人通常都会帮扶当地的读书种子。
赵金铭自问学问上佳,必得贵人另眼相看。科举仕途若有贵人托举,他的前程必定比今日好上许多,说不定已经做了京官,就能避开贪腐一案,也不用跟外甥女婿眉来眼去捞好处。
哎!
只恨自己没能生在富贵地方。家乡文气不足,连个官场大佬人物都没出过。贫瘠啊!贫瘠得令人心酸!
小地方出来的人,总是步步艰难。一步错步步错,再不想办法自救,就要面临诛九族套餐。
赵家在他的经营下,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诛九族万万不行啊!
“陈狱丞,救救我。”
“如何救?”
“流放!全家流放!”
赵金铭心想,若是遇到大赦天下,还是有机会的。他不行了,儿子也受到牵连。但是孙子还有指望。大不了让儿子多纳几房小妾,多生几个孙子。只要一个有出息,赵家再次兴旺就有了盼头。
陈观楼缓缓摇头,又是一个想不通的人。
“赵大人,你要清楚,你的情况想要谋求流放,非常难,价格也会非常高,而且我不能保证事情能办成。毕竟你名声不显,又没有名师做背书,没有贵人给你做靠山,通常情况下,你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不会搭理。反倒是你砍头,保全全家这个方案,操作性更高一些,价钱也便宜些。”
“我怎么能死呢?”
赵金铭痛哭流涕,扒着牢门栅栏。
“陈狱丞,我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赵家就彻底完了,再无翻身的机会。我不能死,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