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蓝玉在场中把左右胳膊像舞风车一样在空中舞着,作比赛前的准备活动。夫人若仙和小姐水仙,兰仙都围上来,夫人首先说道:“蓝将军,你是遇春手下的一员大将,是遇春的左右手,你怎么能和这种市井无赖斗什么气?比什么武?万一有什么闪失,那怎么了得?我怎么向遇春交待?”
水仙小姐也说道:“是呀,蓝将军,他这种人是无赖小人,和他比武实在是降低了你的身份,太不值了。依我看我们没有必要和这种人较一时之长短,还是忍一时之气吧。我们不惹他,走开算了。”
蓝玉听了,像一股暖流,流到心窝里去了。蓝玉拱了一下手说道:“谢谢夫人和小姐的关心,蓝玉时刻铭记在心。夫人和小姐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并没有惹他,是他三番五次向我挑战,死缠着我不放,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应战就说不过去了。对于像他这种狂妄之徒,不给他一点教训,不但我今后麻烦事情不断,就连水仙小姐你也会麻烦不少。与其这样,不如今天我们就来个了断。”
水仙小姐把手绢拿在手上揩了一下嘴说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将军切记要看在吴国公份上,不可伤他性命,免得把事情闹大,叫吴国公脸上不好看,这种人太讨厌了,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谢谢小姐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蓝玉说道。
水仙小姐继续说:“将军也不能输给他,不能叫‘蓝三箭’的美名叫这个无赖给毁了,国家、朝廷、军队需要你这种人材,你还年轻,还要为国家出力。”
蓝玉听了感激地说:“谢谢小姐关心,你们放心,我蓝玉的手臂是铁打的,铜铸的,不是一般人就能砍去的,请夫人小姐们稍待,一会你们真正见识一下‘一弓三箭’的顶峰,我从未在人面前显示过。当然,为了扞卫小姐你,莫说一只手,一条胳膊,就算是一条性命也再所不惜。”
水仙小姐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感动,深情地看着蓝玉。在一边的兰仙小姐看了看蓝玉,又看了看水仙说道:“小姨,你听清楚了吗?有人愿意送一条性命给你。”
若仙夫人拍了一下兰仙小姐的背说道:“大姑娘家,别嘴贱。”
这时,余金手拿两张纸和一支笔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吹着纸上的墨迹,来到众人面前说道:“蓝将军,我们的生死文书写好了,一式两份,你只需在上面签个字就生效了,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念一下:”
余金学着太监读圣旨的模样,双手拿着生死文书大声念道:“生死文书:蓝玉和余金双方决定进行射箭和接箭比赛,蓝玉射出的箭,若余金能接住一支,则认为余胜蓝负,蓝则自断手臂一只,并永远退出江湖。相反,若余不能接住蓝箭或被箭伤,则认为蓝胜余负,余也自断手臂一只,自动退出江湖,如被箭伤,后果自负,双方各安天命,与对方无关。如有反悔,天神共鉴,特立此据。”
挑战人:余金 应战人: 至正二十三年
余金念完就把两张纸和笔递给蓝玉,蓝玉看了一下,就在应战人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自己留下一份,另一份和笔一起还给余金,余金接过纸笔说道:“蓝将军,怎么样?我余公子的文韬也不差吧?也称得上‘下笔千言,倚马可待。’武略那就不用提了,马上就可以见分晓。好,闲话少说,书归正传,现在双方准备一下,比赛马上开始。”
余金从后颈上取下鞭子,故意在空中把鞭子“叭,叭,叭!”连抽三鞭,蓝玉回头冷冷地说:“余公子,别在那里装腔作势,虚张声势,别把夫人和小姐吓着了。请问余公子,你需要我一弓单箭还是一弓三箭?离把三十步还是五十步?”
余金想了一下说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蓝三箭’,当然还是‘一弓三箭’啰,一切和刚才一样,我还是接右边的那个靶,我到靶前来,我喊开始,你就开始射吧!”
蓝玉冷笑了一下,把头轻轻一抬,表示同意,余金转过身来,又把鞭子在空中打了一鞭,轻快地朝右靶走去。余金走到右靶前,挽起袖子,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右手高举着鞭子,右手内腕正对着蓝玉,蓝玉盯着余金的右手内腕,轻蔑地笑了一下,余金高声叫道:“开始!”
只见蓝玉不慌不忙,双手按在弓角上,弯腰把弓背在地上一滚,蓝玉整个身子就借弓的力量一下飞腾起来,而且身子在水平的方向上飞速地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整个身子在水平的方向形成了一根转动的圆木,与此同时,只见了身子成了一大束白光,看不见人影,同时,只见蓝玉身体前端射出一束闪电似的光芒直向前飞去,众人都看呆了,此时余金才傻了眼,他从未见过有这样射箭的,他根本看不见箭是怎么射的,只听前面一、二靶“咚、咚”响了两下,余金慌忙一鞭挥去,只听余金杀猪般地叫了一声:“哎——呀!”就一下从空中掉下来,坐在地上,鞭落在一边。
余定见了,忙第一个奔向右靶前,弯下腰对余金说道:“少爷,怎么样?”
只见余金左手握住右手腕,中间有一支箭,他以为余金抓住了箭,就大声说道:“我们少爷抓住箭了!……”
这时,他见余金嘴歪到一边去了,并没有出声,好一阵才发出痛苦的叫声:“哎——哟,痛死我了!”
余定详细看了一下,只见余金左手紧抓着右手腕,箭从右手内腕射进去,从右外腕穿出来,殷红的鲜血从箭杆喷出来,众才见了才知余金中箭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余金痛苦不堪,脸色苍白地叫道:“余定,快,不好了,我右手腕中箭了,……快,快把该死的箭拔出来!”
“哎”。余定答应一声,快蹲下来扶着受伤的手,余金像猪一般地嚎叫起来:“哎哟,该死的狗奴才!你轻点嘛,痛死我了!……”
余定用手挠了一下后脑勺,感到自己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手,忙说道:“少爷,我又不是外科医生,我哪会拔箭嘛。我要拔出箭,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不就一只手嘛,我豁出去了,痛死我了,先拔出箭再说,一切——一切我自己负责。”余金仍旧固执地说,“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等我的血流完你才拔吗?”
余定没有办法,只好摆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少爷,是你叫我拔的呵!你千万要忍住痛。我现在就拔箭,啊?”
正在这时,蓝玉收了架式走过来,看了一下地上的情况,就明白了,一切正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他见余定准备徒手拔箭,忙喝道:“住手!你要干什么?”
余定抬头望着蓝玉道:“少爷让我把箭拔出来!”
蓝玉果断地说:“你这样盲目地去拔箭是十分危险的。箭一拔出,血就无法堵住,只需一会工夫血就流完,那就真的要各安天命了。”
余定听出蓝玉话中有话,赶忙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地说:“蓝爷,蓝将军,你是沙场老将,见得比我们多,经验丰富,那就请蓝爷行行好,为我家少爷取出这支箭吧!刚才我家少爷在言语上多有冒犯,蓝爷你大人有大量,我在这里给蓝爷叩头陪罪,务请蓝爷高抬贵手,救救我家少爷。”
“算了,别叩头了。救救是可以的,只怕救了他以后又冒出什么闲话来。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听闲话。”蓝玉淡淡地说。
余定诚恳地说:“蓝爷请放心,我们绝不是那种人。”
“好吧,那我就帮你们拔掉。”蓝玉蹲下来看了一下说道:“要是你主人也像你这样通情达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这就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余定不便说什么,余金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只见蓝玉从口袋掏出一根白手帕拴在余金的右胳膊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从瓶里倒出些药粉在余金的伤口上,并用右手在余金的右手臂上轻轻挠了几下,蓝玉对余金说道:“余金,你背后是谁来了?”
余金回过头去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就在余金回头的一瞬间,蓝玉以很快的速度一下拔出了箭,余金回过头来说道:“哪有什么人嘛,尽说谎话——”
蓝玉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就算了。”
蓝玉斜着看了一下箭靶,反身一扬手,把箭掷过去,箭就盯在靶心上,蓝玉扯起自己的短上衣的前襟,“唰”的一声扯下两块白布,一块布上又撒了些药粉后包在手腕上,另一布撕成两根布条缠在腕上固定好,又到大树下的箭袋里取来一卷白布挽成一个圆圈挂在余金脖子上,把余金的右手放到布圈里,挂起来。
余金没有受多痛苦,伤口处理好了,他心里不免对蓝玉的麻利动作所征服,他索性闭上眼睛任凭蓝玉处理,他今天反正是栽了,就算蓝玉要割下他这只右手,他也无话可说,只有硬着头皮给,但蓝玉只字不提比赛的事,反而听蓝玉说道:“好了,没事了,幸好没伤筋动骨,保你二十天伤好如初。记住,千万别沾生水,忌一月辛辣、糯米、酒和房事,还有,不能生气,这只手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余金被余定从地上扶起来,登时觉得好了许多,伤口也不很疼了,就又来了劲,口中说道:“蓝玉,今天我虽然输了,但我输得口不服,心更不服。”
“是不是你的伤口不疼了?你可以说清楚些。”蓝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冷地说。
“好,那我有三个问题请你解答一下:第一,你在射箭为什么在要空中飞转?第二,这次射出的箭为什么速度提高了很多,叫人看不清楚?第三,我觉得你的第三支箭为什么晚射出来半步?我觉得你在玩阴的,不够光明正大,所以我内心是不服的。”
蓝玉笑了一下说道:“我这叫‘旋风箭’,是箭术的最高境界,你今天能见到这种箭术也不枉此生了。‘旋风箭’高度旋转,速度忒快。刚才被你粘走的箭是表演给夫人小姐看的,速度慢,所以才被你捉住,这是很正常的。现在是我们在比赛,是用自己的手臂在作赌注的比赛,所以我不得不把箭速提起来,提到正常速度。关于第三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蓝玉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从不玩阴的,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光明正大的。照理说,你还欠我一只手,现在你右手受了伤,我再砍你这只手,传出去人家会笑我蓝玉乘人之危,不够仗义。你趁我现在心情好,你还是快点走吧,免得我一会改变主意。”
余金这个人是有名的无理三分理,有理不饶人,他死乞白赖地缠着蓝说道:“这件事没完,十年、二十年后我还要练好鞭术和你较量,我发誓不抓住你的箭誓不罢休!”
“可以,我随时奉陪,不过下次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今天你很幸运,到目前为止,你是蓝玉箭下能逃生的第二个人。现在,我懒得理你,我给你打个哑谜。”
蓝玉说完用手指指天上,又指指地下,又指了一下场外远的地方,蓝玉就再也不理余金,各处收拾自己的东西。
余金站在原地说道:“这是什么狗屁哑谜,我不懂呵!”
旁边的兰仙小姐忍不住大声说道:“蓝将军的哑谜是问你: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叫你快滚!”
兰仙小姐说完,引起众人一阵哄笑。余金还想纠缠什么,这时他的仆人余定走过来,拾起地上的鞭子对余金说道:“少爷,我们还是走吧!你的箭伤是大事,我们赶快去找个医生看看,不能再耽误了。”
余金想了一下,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无用了。就垂着头,像斗败了公鸡一样离开练武场。蓝玉拱了拱手大声说道:“不送。临别时,我送你一句至理名言:‘不知深浅,切莫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