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这是在做戏,可胸臆间依旧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那感觉犹如宁儿真的从自己生命中远去,留下了一片空虚。
侍卫快马加鞭去追寻,崔二扶着他上了马车。
望着离去的东方熠,宫门口的众位大臣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随即也陆陆续续上了马车,车轮滚动间,逐渐消失在了晨光中,留下宫门前的空荡与静谧。
回到王府的东方熠,整个人跟丢了魂了似的,第二日便称病早朝都未去,连续数日,竟是病情加重,连院首都直接住进了熠王府。
蜡梅树下,坐在椅子上的东方熠,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甚至裂开了些许的口子,显得十分虚弱无力。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含苞待放的蜡梅花,眼中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仿佛在花苞中看到了宁儿正冲他甜甜的笑着。
他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而疼痛,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那虚幻中的身影。
他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充满爱意的微笑,轻声呼唤着:“宁儿……”
似乎入戏太深,就在这一瞬间,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与宁儿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些回忆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温暖而又令人心碎。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滑落,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凉,他再次轻唤,声音中充满了对宁儿的无尽思念:“宁儿……”
站在东方熠身后的崔二,心中的酸楚如同潮水般涌动,他眼睫湿润,面色忧郁而沉重。
一旁的蓉儿紧紧拈着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委实想不明白,夜夜缠绵的两人,怎么就突然走到了这般境地?早知,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救那该死的穆青。
不远处的刘管家老泪纵横,院首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王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让他悄悄准备后事吧。
每念及此,刘管家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这样好的王爷,怎么就要走了呢?
听了院首的话,太妃娘娘哭晕在了梅清苑,她甚至想过让楼曦来假扮几日宁儿,来哄哄她的熠儿,让他临走时不带一丝稀罕。
可东方卿哪里肯?言外之意,还说她过于荒唐。
这该死的唐宁儿啊,真是孽缘……
熠王府内,哀伤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王府众人皆沉浸在即将失去王爷的悲痛之中……
而那与穆青离开帝都的宁儿,此刻正身着男装,在一处酒楼中用着饭。
酒楼内,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段王爷的故事,情节曲折,引人入胜。
宁儿侧耳倾听,越听越觉得那故事中的王爷分明就是东方熠的化身,尽管说书先生巧妙地隐去了真名。
随着故事的推进,先生道出王妃与那情郎私奔的桥段,而王爷因此深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最终病入膏肓,命悬一线。
听到此处,唐宁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波澜,那故事中的王爷形象与她内心深处的东方熠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神不宁,难以自持。
她激动得眼中闪烁着泪花,不由自主地猛地拍桌,霍然起身,怒斥道:
“ 你胡说,王爷才不会有事呢。”
说书先生被唐宁儿如此激烈的反应骇了一跳,急忙抬手做出安抚的姿态,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哎哟哎哟,这位小哥儿何必如此激动,老朽不过是在讲故事,您似乎过于投入了。”
他话语中带着一种试图化解尴尬的幽默。
酒楼内的其他客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唐宁儿。
穆青见状,迅速起身,留下一锭银子后,拉着宁儿匆匆离去,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和纷纷扬扬的议论。
甫一走出酒楼,唐宁儿便挣脱了穆青的手,脑海中回想起先前东方熠吐血的场景,她的心如同被紧紧攥住,痛楚难忍。
她抬头凝视着穆青,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和不安:
“你们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东方熠他……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她对答案的恐惧。
穆青的眼神游移不定,心中快速权衡着该如何应对。
在这一刻,他竟是萌生出一股自私的念头,那是一股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冲动,即使这意味着要对她说谎。
察觉到路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穆青握住唐宁儿的手腕,带着她疾步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低声说道:
“ 宁儿,我们到了边关再说吧。”
宁儿猛地抽回了自己的玉手,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不,我要回去。”
穆青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抬起双手,轻轻地按在唐宁儿的肩头,试图安抚她:
“宁儿,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东方熠他中了剧毒,恐怕……已经不在了。”
听闻此言,她情绪瞬间爆发,奋力推开穆青,胸间连连起伏,朝着他大声吼道:
“你胡说!你在胡说……”她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将你托付给我?那是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希望我能代替他,照顾你一生。”
“我不信……我不信……”她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胡乱地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倏地,她动作决绝地拔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将它紧抵在自己的脖颈上,颤抖着嗓音对穆青发出了威胁:
“带我回去……带我回去…。”
穆青心脏猛地一缩,紧张地上前一步,缓缓抬起手,试图平息宁儿激动的情绪:
“宁儿,别激动,我带你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穆青心中暗忖,反正按照原计划,东方曜估摸着已然离去,就让宁儿回去亲自确认一番,彻底断了念想也罢。
见唐宁儿情绪渐渐稳定,穆青一步上前,迅速从她手中夺过了簪子。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说:“但凡你所求,我穆青何曾有过不允?以后不能再以此等方式来威胁我。”
唐宁儿轻轻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愧疚地望向穆青:“对不起,我……”
“不说了,走吧。”穆青温和的笑了笑,引着宁儿往巷子外走去。
他带着宁儿往帝都返回,却是在即将抵达时,远处的景象让他二人的脚步猛然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