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杨氏可是听不得的,什么叫把全家人推进火坑,甄月珠是说梁安还是梁家,还是说她呢?这打击面也太广了。
杨氏怒极而笑,“难怪听说你们大房和二房不睦,我看人家宣平侯府都是聪明人啊!”
甄月珠也不愿意退步,舌头在嘴里打了一圈,冷笑道:“那也的确,谁叫我家的姻亲都太麻烦了,以至于亲戚都不愿意走动了。”
一边的韩氏听着这话,就忍不住想笑,他还就喜欢看这种戏码,看着婆母和甄氏狗咬狗,别提多有意思了。
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和这些女斗来斗去的,卫国公府最近特不太平,她回了娘家两次,回来就被杨氏数落了一顿,她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这嫁了人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次,人家有的做婆母的见了儿媳回去虽然心头不悦,却也没有说直接当众斥责的,她好歹也是以后的侯夫人,将来是要管着整个侯府,就算那是以后的事情,那她现在也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啊,被当中斥责,以后还如何管着下面的人。
这些日子韩氏心头也不痛快,回卫国公府两次,大家的情绪也不高,听说是定国公世子爷快不行了。
她心里也知道,只要定国公世子爷一死,这卫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关系就会进一步的恶化。
而定国公世子夫人却是韩家的女儿,这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因而卫国公夫人情绪也不好。
有些日子没出门吃过喜酒了,今日来宣平侯府赴宴,才让韩氏羡慕坏了。
这才多久啊,人家从伯府转身一变成了侯府,现如今府中满门清贵,不是谁都能攀附的关系了。
这让韩氏想到了之前宣平侯府一家刚进京的时候,她领着甄舒在梅花宴上走动的事情。
看看人家当初还得借着别人的力量在京都一流圈子扎根呢,现在却已经不是谁都能高攀得上的了。
甄舒这会让正和李慧兰坐在一处,藏着人群里喝喜酒,她可不敢让母亲李氏看见了,否则肯定会把她赶回去的。
她可不想回去,今天可是她三哥的大喜,她怎么能错过呢。
李慧兰就负责帮她打掩护,还忍不住笑话道:“你说你都双身子的人了还不安生,这以后可别生个和你一样的小孩儿出来。”
甄舒又好笑又好气,就伸手戳了戳李慧兰的脸颊,“你可闭嘴吧,以后要是真是个顽皮的猴儿,我三天两头上你那儿去,看谁头疼。”
说着就盯着拿盘子茄饼,笑着对李慧兰道:“慧兰,快帮我夹个茄饼。”
她这些日子的吃食都清淡的不行,甄舒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没什么食欲了,今儿好歹得多吃些,免得过了今日又没有好吃的了。
李慧兰就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几乎是甄舒指哪儿打哪儿。
一会儿是爆炒河鲜一会儿是叉烧鹿肉,一会儿红油肚丝,李慧兰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想吃辣的呀!
她捂了嘴笑,在甄舒耳边低声道:“酸儿辣女,你这该不是……”
话要出口,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谁不想一举得男啊,这要真是个女娃子,那只怕也不是什么高兴事情。
谁知甄舒却比她想的要更坦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都喜欢。”
李慧兰还以为她要说是男是女宋鹤都会喜欢呢,闻言就道:“那要是姐夫不喜欢呢?”
甄舒却是很有把握的笑了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姐夫不会不喜欢的。”
李慧兰也不知道她这是哪儿来的勇气,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对甄舒刚才的话上了心。
一个女人能对自己的相公这么笃定,可见宋鹤平日里对甄舒还是很上心很迁就的,,虽然说家里的教养告诉她,女子要一切以夫君为中心,女人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可若是能有一个人事事迁就自己让着自己,那多好啊。
她就发现宣平侯府好像都没有纳妾的先例,无论是一家之主还是儿子女婿,都是守着一个人过的,没有谁说三年纳俩的。
这让李慧兰很羡慕啊!
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嫁个不纳妾的夫君,那她就是做梦也能笑醒啊。
甄家的喜宴办的很丰盛,之前上菜撤下去,又有新的菜色上来,燕窝河鲜之类的硬菜也是足份足量的,大家看着后面上的菜,也只能望洋兴叹力不从心啊!
他们都想再尝尝新菜,可都已经吃的撑不下去了,不由感叹,这家底儿厚实就是不一样啊。
之前几次充国库,可人家还是不差银子,看看人家这喜宴办的,燕京城有几家比得上啊。
甄家这喜宴吃的大家都很高兴,唯独大房一家表情不太好。
虽然之前甄佑德上门想和甄佑财和解,可回去之后,二房这边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也没说要请他们上门做客,或者是来二房串串门子,这才是甄佑德想要的冰释前嫌。
而现在,他们大房一家竟然和其他宾客一样被安排在一起,好歹他们也是甄家的人,怎么也该请到亲友席面上坐着才是。
甄佑德觉得是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心情很有些不美好。
张氏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沾二房什么光了,这仰人鼻息过日子,可不是什么多快活的事情,反之寄人篱下总是要提升下气的。
她和李氏就是不对付,现在二房不愿意和解,她倒也不那么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免得她还要去巴结李氏,现在甄佑德被罢官在家,要是朝廷一直不复用,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回洛城便是。
这京都居大不易,她住在那琵琶巷的小宅子里,早就想搬走了。
她这一不求名二不求财的,觉得燕京城再好她也不稀罕了,这儿的贵妇人们都高高在上,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她还是觉得洛城好,山好水好风光好,也比燕京城这地方养人。
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对甄佑德说,说了可不就显得她不是什么贤内助了吗?
不过她没想到的事,甄佑德也已经做好准备不在朝中求名求利了。
之前被牵连的时候,其实他也想好了,要是能平安渡过这次,他以后就不做官了,回去做个闲散人,不比在燕京城更舒服?
现如今二弟也不愿意原谅他,他继续留在京都,恐怕也是只能空等的。
现在他也看开了,在哪儿待着都行,只要这日子过的去。
他之前还想着能靠着女婿往上爬一爬的,可没想到女婿还想借着他这个关系攀上宣平侯府的关系,一见他这边走不通,立刻就变了嘴脸,这又是娶平妻又是纳妾的,就是妾室的家势都比甄月珠这个正室夫人更高。
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吗,甄月珠抬不起头,又如何能在靖安侯府立足。
再者自从过了雍王那件事之后,靖安侯府也不行了,雍王收了手,也就用不上靖安侯府了,而且靖安侯府也没真帮着办成过几件事,雍王本就不太满意,这如今要韬光养晦,第一个要抛弃的就是靖安侯府这颗棋子。
之前河道的事情就是为了敛财,接过让梁嘉办成了什么样子,这力度太重,竟然差点把雍王一起给拉下水了,人雍王没灭口靖安侯府就该偷着乐了。
而如今,定国公府和宣平侯府联姻,县主嫁了将军,宣平侯府的地位再一次上升,从前他都借不了他二弟的光,这以后就能借着了?那也是笑话啊!
理清了这当前的局势,甄佑德就不打算继续在燕京城盘桓了,那租赁房子也是要银子的,坐吃三空能维持多久啊,还是会洛城吧!
不过他也没对张氏提过心里所想,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啊,他不想折腾一场全是空,却也无能为力。
今日见着了二弟一家的昌盛,他算是彻底歇了心思。
现在的二弟一家,他是高攀不上喽!
等到喜宴结束,甄佑德就想找二弟甄佑财单独说几句话的,可惜甄佑财一直被人围着,他也一直没找到机会。
甄佑德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响起鸿福的声音。
“大爷?”
甄佑德转身,就看见鸿福正准备去甄佑财那边,显然是刚去送了客人回来。
甄佑财看了一眼不得闲的甄佑财,想了想,就对鸿福道:“鸿福啊,我看侯爷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功夫,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我过几日就要离京了,恐怕行程太紧,来不及辞别了。”
鸿福听着有些迟疑,甄家大爷要离京了?这是不打算等着户部的消息了?
甄佑德找过甄佑财帮忙的事情他们这些心腹都是知道的,现在听说甄佑德要走,自然也就明白了几分这是为何了。
若是能帮,亲兄弟再如何也会帮上一帮的,侯爷一直没有说什么,显然就是这事儿难办啊,想必甄佑德也是看出来了。
这继续留在燕京城等没有结果的消息,的确不如回去韬光养晦见,说不定还能有复用的机会。
宾客都散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宫里的内侍来传,皇上来了。
这下可是一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心啊,一时间堂中的宾客们顿时手足无措,纷纷整理衣裳仪容,唯恐等会儿在皇上面前失仪。
盛琮就是算着没多少人了才来的,他好歹也算是受过甄家恩惠的,这婚也是他亲赐的,他这个媒人不来一趟也说不过去啊。
甄佑财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带着大家一起跪了下去。
盛琮连连摆手,“大家都不必拘礼,朕也不过是来凑热闹的,大家随意一点,不必拘着。”
这话虽然这么说,可谁敢真的就放肆了,是嫌弃那脖子上的脑袋太沉?
盛琮来,当然也不会空着手,等到甄佑财请他上座之后,就有内侍过来宣布皇上的赏赐。
什么玉如意金锁,福禄寿喜的摆件儿,都是不是什么多名贵的东西,至少对甄家来说的确算不上多名贵。
不过大家看中的却是皇上赏赐的这份重视,那些离开的宾客听说皇上去了宣平侯府,当下心尖儿都颤了颤,他们早知道也晚些时候再走的!
……
甄佑德离京的消息甄佑财还是在宾客散尽后才知晓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良久。
李氏却是看得出丈夫的心思,却也没有点破,一边卸去钗环,一边道:“没成想今日会来这么多人,皇上也亲自来了,咱们宣平侯府短时间内,怕是没法从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撤去了。”
甄佑德不以为然,一双脚泡在热水里,皮都烫红了,他却忍不住舒服地叹了一声。
“那有什么要紧的,现在这日子好歹也比之前好过啊。”
李氏想想也是,不过却有些好奇,“你说之前说是四公主要利用宋鹤的身世来做文章,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我这心里反而有些不踏实了。”
甄佑德抬起腿,小丫鬟重新换了热水,甄佑财抖了抖腿上的水珠,“那你还希望闹出点儿事才安心啊?”
李氏闻言就忍不住嗔道:“说什么混账话呢,我这是有一说一,她什么也不做,才让人觉得摸不清,吓人呢。”
这倒也是,不过甄佑财却是知道内幕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这四公主就算是再恨大长公主,也不敢拿自己的儿女开玩笑啊,她这也是害怕以卵击石了。”
这盛安乐自己府里都不干净,两个儿子一个好色一个贪财,在外面可没少留下不好看的证据,大长公主也是个狠的,直接釜底抽薪,把盛安乐的命脉给捏住了。
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盛安乐想捏着别人的命脉来威胁别人,别人为什么就不能以牙还牙了。
现在暂时也用不上‘义子’这件事,盛安乐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了,也不会再不自量力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谈论此时,等到李氏净面洗漱完了,才道:“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母亲呢,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母亲。”
老太太下午醒来就自己要求搬去了单独的院子,她也不想给女儿添麻烦,住在主院总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