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等着温氏惩罚林姝的林常欢面色阴郁。
方才还说要给她做主的温氏,此时却是一脸疼爱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姝。
她知道了,不论她怎么表现,都没法真正地取代林姝在温氏心中的地位,只要林姝在,她就算是把温氏当做亲娘,温氏也不会把她当做亲闺女。
因为她姓林,在寿昌伯府一久,大家都有人误会她就是寿昌伯府的女儿,加上她也叫温氏娘,大家就把她和林姝混为一谈了,她一直相信,只要她继续努力,迟早会取代林姝的地位。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真的被当做伯府的女儿,而不仅仅只是义女,这个念头太强烈了,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达到目的了。
就在今天,她看见温氏慈爱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真是觉得或许她才是她的亲娘,只是她托生错了娘胎而已,她满心的以为,温氏会给她做主的,她那一巴掌不会白挨的。
可是呢,温氏一看见林姝受了伤,就不再管她的死活了。
说到底,也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可是亲生的就那么重要吗?
看着床上眼睛都挣不开,脸上一处处淤青的林姝,林常欢眼神阴鸷。
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林常欢。
林姝伤得不轻,寿昌伯府去宫里请了御医来,御医一看也吓了一跳,这未出阁的姑娘家,脸上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温氏让人赏了两个大红封,恳请御医一定要尽量把林姝脸上的伤治好,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才是。
林常欢陪着温氏,她此时的脸上满是担心,让人不觉半分的假。
“娘,你别担心,二妹妹一定会好的,吉人自有天相。”
温氏听着心中稍慰,笑着点了点头,“还是常欢懂事啊,不枉我疼你一场,好了你也别陪着我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安置了吧。”
林常欢面露不舍,拉着温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你不是嫌弃女儿聒噪了吧,女儿就想陪着娘嘛!”
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惹得温氏抿了唇笑,嗔道:“你这丫头,这天色这么晚了,莫非今晚想在娘的暖阁睡?”
听见暖阁,林常欢的脸色微不可查的红了起来,她刚进府的时候,就是住在温氏的暖阁。
寿昌伯府不大,在燕京几个伯府里算是小的了,寿昌伯又刚过三十,府中姨娘就有六个,院子就十分的紧俏,因而林姝也是跟着几个庶妹一处住着的,当然,庶妹们也就只能睡厢房。
想到在耳房那几题日总是半夜里听见屋里床脚吱呀摇晃的声音,林常欢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寿昌伯正值壮年,又生的风流倜傥,有时候瞧见她,还会关心的多问几句,林常欢对这个男人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羞于启齿,可每次见了寿昌伯,她就是心慌意乱,止不住会想到那床脚摩擦的吱呀声,和隐隐传来的喘息声。
心里莫名有些痒,林常欢深吸两口气,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情绪。
不急不急,她也不是第一天进府了。
她如今也要叫寿昌伯一声爹,就万万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否则以后别说是寿昌伯府,就是在燕京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夜色沉沉,掩去了林常欢脸上的异样。
杨御医离开寿昌伯府刚回府,就被门口等着的宣平伯府的人拦住了。
“杨御医,深夜打扰,实在过意不去,不过我家老爷夜半发热,病的有些急,还请杨御医过府看看。”
鸿福说着就往杨御医袖子里塞了个红封,请杨御医上了马车。
杨御医也是常去宣平伯府走动的,也知道宣平伯府是燕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方,只是这次掂量着这红封,心就忍不住的颤了一下,这么厚的红封,这是要要请他办事?
这大半夜的,杨御医觉得自己就不该去寿昌伯府,早早的歇下闭门谢客,或许就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不过袖子里的红封却是让他心疼,要是不去宣平伯府,也没有地方得这么厚的红封了。
“可否描述一下伯爷的症状。”
杨御医觉得,自己还是得心里有个底儿才是,就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鸿福憨憨的笑了两声,低声道:“杨御医,我家老爷应该是得了疫症,只怕是要染人的。”
杨御医一听,当即一丢红封就要起身走人,马车摇摇晃晃,杨御医刚站起来就‘哎哟’跌坐回去。
“这疫症可是要染人的,开不得玩笑开不得玩笑!”
杨御医一叠声的话让鸿福忍不住笑,他忙把人拉回来解释道:“哎呀杨御医,你听我把话说完再急啊!”
杨御医警惕的看着鸿福,不知道他那张嘴里还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我我我是骗你的,我是想说,杨御医你待会儿就这么诊断就是了。”
杨御医惊魂未定,一定这话,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何意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让人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个招人嫌的病,不知道这宣平伯是怎么想的,杨御医觉得这人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按理说,他只管拿钱办事就是了,不该多嘴问缘由,只是话已经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
鸿福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告诉杨御医,他们家伯爷这是不想把皇上赏赐的美人收房,这才出此下策的。
“我们家伯爷这就是躲个人,没办法,只能这么说了。”
正院里,李氏的气还没消呢,去书房里琢磨半晌怎么哄媳妇的甄佑财十分苦恼,半晌才想出了装病这个法子。
只要他得了瘟疫,就能打着为那两人好的由头把人送走,这样他娘子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李氏一听甄佑财的主意,脸色就是一沉。
“你是不是缺根筋啊,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出来,快别,反正御医还没来,我告诉你,你赶紧的,早点打消这个主意。”
说完,李氏忍不住有些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了几圈。
她当然知道甄佑财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主儿,只是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被丈夫宠着,如今忽然出现两个女人,还是和她闺女差不多大的年纪,而且还是皇上赏赐的,没法推拒,这才让她觉得大为光火的。
现在见甄佑财急的没个分寸,装病这样的事情也干的出来,就知道真的是她误会了,现下才总算是消了气。
“你当真是要打发了,那两个美人可是人比花娇,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漂亮,你甄佑财要做柳下惠?”
甄佑财点头,见李氏脸色有所松动,旋即凑了上去,搂了自家媳妇的腰,甜嘴道:“我是不是柳下惠得娘子说了算。”
李氏见他一脸想吃肉的表情,面上就是一红,娇嗔着要去推他,谁知却是碰到了牛皮糖,这一下不但没把人推出去,还把自己贴上去了。
等到杨御医来了之后,侯妈妈就迎了上去,说道:“伯爷已经无碍了,辛苦杨御医走这一遭。”说话间,又是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杨御医倒也不恼,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若是真要说宣平伯得了疫症,必然是会惊动皇上的,皇上若是知道了,那一定还会派人来查。
届时若是东窗事发,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他还想着等见了面再劝劝的,这下不用他为难,还连着收了两个红封,这差事别处哪里还有?
翌日,寿昌伯府的事情就传扬得街知巷闻了。
寿昌伯府的二小姐刁钻跋扈,x先是在粥棚侮辱难民,接着又动手打了自己帮难民说话的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
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个消息,这个‘姐姐’是哪里来的寿昌伯府嫡出的小姐就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大小姐几年前嫁了人,现在这个姐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大家显然更关心的事这个打人的寿昌伯府二小姐。
这女子脾性这般大,这谁家不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这消息一出,就等于让林姝直接进了燕京高门大户的黑名单里,温氏气得当场晕厥了过去。
而把这消息请人散播得到处都知道的始作俑者林常欢,此时正在屋子里喝着茶,十分的惬意。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默默咽下这口气的,她林常欢的脸可不是随便打的,林姝算个什么东西,脑仁儿没有花生米大呢,竟然敢和她硬碰硬。
见时候差不多,林常欢就换了一身素净衣裳,只戴了一支银簪,哭着去了温氏的院子。
“母亲!”
远远的,温氏就听见林常欢的哭声,很快,哭得伤心欲绝的林常欢就跑进了屋。
“这是怎么了?”
文氏躺在床上,人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蔫蔫儿的没有精神。
林常欢抹了一把眼泪,跪在了地上,“母亲,女儿愿意代替二妹妹受这份苦,我去告诉大家,做错事的是我,不是二妹妹!”
温氏满脸讶然,旋即起身要去扶林常欢,“说什么傻话呢,这事儿本就是她自己做错了,怎么还能怪在你身上,你别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