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李氏写的。
阳光和煦,院子里的蔷薇和海棠开得艳丽如火,十分的漂亮,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蜜蜂蝴蝶儿在花朵上翻飞,自有一种热闹在其间,甄舒难得的好心情,让人搬了太师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风轻拂过鬓角的发丝,少女晶莹的肌肤透出几分透明感来,莹白肌肤吹弹可破。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甄舒的嘴角已经高高翘了起来。
信里李氏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父亲二月的时候升任了户部尚书,正二品。
六部里,户部是手里银子流水最多的,也是炙手可热的肥差,不过皇上让她爹做户部尚书,还真是耐人寻味。
燕京这些世家大族也有不缺银子的,可不缺银子和富得流油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而宣平伯可就是这些人嘴里满身铜臭富得流油的所在。
让这么一个本就‘富得流油’的人去管户部,首先一点,贪墨的可能性下了很多。
皇上这些年问户部要银子是要得头大如斗,其中当然是少不了其中环环相扣的,把人换了,换的还是个信得过的,那才是一举两得啊!
这如今太子和雍王都望着皇位呢,皇上虽是人父,却也先是君王,他也是提防着两个儿子的,相比之下,重用只忠于自己的纯臣,那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至于甄舒送信回去说的二哥甄慧已经离开盛国的事,李氏在信里告诉她,此事她已经告诉了她爹,这件事让她不用管了,让她忙完了就尽快回去,隐晦的提了句,说是北方已经战火起了。
这酝酿许久的一场暴风雨,到底还是来了。
甄舒想到屯米的事,早在去年年关就开始了,到现在也已经几个月了,趁此回来,也好看看这边都办得怎么样了。
余管事跟着去燕京后,这边的管事就换成了姜管事,姜管事也是府里信得过的老人了,要不是这边的宅子需要有人打理,进京的时候也会带着一起的。
姜管事听说甄舒找他,当下放了手头的事情就过去了。
甄舒穿着藕荷色杭绸的衫子,手上摇着一柄雾青色的蚕丝衫子,像极了画儿里走出来的人。
姜管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担心惊扰了面前的女子。
云雀上前说姜管事来了,甄舒这才抬眼。
姜管事忙上前行礼,甄舒笑吟吟的让他起身,这才道:“我记得去年年底,让你们在这边办的事……”
屯粮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这件事还是得隐晦些,毕竟养兵屯粮都是敏感的话题,容易让人做文章,听甄舒这么一说,姜管事忙道:“记得记得,就是知道四娘子要回来,已经让人去取账本了,随时等候四娘子查问,四娘子放心,事情在上个月月底就已经收尾了。”
甄舒听着,微微颔首,问起现在盐林的米粮价钱来。
姜管事有条不紊一一作答,甄舒满意颔首。
不多时,账本也送了过来,甄舒写话本子不错,看一些家中庶务也行,可这样厚厚一叠的账本,她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若是搁在从前,她一定会放在一旁置之不理,可现在不行了呀,家大业大,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尽最大的力来维持家族的繁荣。
甄舒拿着账本开始查看,看完一册才发现姜管事还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笑道:“姜管事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若是有困惑之处,再让人来寻你。”
姜管事应声答是,躬身退了出去。
甄舒看了一下午,才算看完。
揉着酸痛的眼睛,甄舒现在恨不得倒头就睡,脑袋瓜子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写了几处疑惑的地方,打算明日再叫姜管事进来问问,索性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就在甄舒准备先小憩一会儿再起来用晚膳的时候,宋明灿忽然过来了。
甄舒听着不由精神一振。
今儿是什么日子,宋明灿怎么会主动过来找她,还是她现在想通了?
宋明灿跟着甄舒跑了一遍姑州,回来已经有几日了,杜鹃贴身伺候着,也没什么异常,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吃吃喝喝睡睡,一样的木讷,今儿主动过来找她,让甄舒心下不由侥幸,莫非是好了?
杜鹃跟在宋明灿身边,神色有些怪异,甄舒瞧着困惑,眼睛酸涩的看了一眼宋明灿。
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褙子,鹅黄色的裙子,小姑娘有的样子她都有,十分的漂亮,没什么问题啊。
“阿嫂。”
甄舒眼睛一亮,也露出了怪异的神色,“明灿,你……你好了?”
宋明灿看着甄舒,缓缓的点了点头。
甄舒心下欢喜,这人好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姑娘,那一言不发闷葫芦似的样子也实在让人有些着急。
“阿嫂,我们何时回京?”
甄舒不知宋明灿怎么会问这话,起身走了过去,拉着她到罗汉榻上坐了。
“明灿,你是想回去了?”
宋明灿点了点头,甄舒这才发现,宋明灿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想从前有些胆小懦弱的宋明灿判若两人,更别提自打落水后就一直木讷的模样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还是让甄舒觉得是好事,“咱们恐怕得在盐林多待些日子了,怎么会这么着急回去呢?”
宋明灿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太愿意说。
甄舒特不催她,笑着让人给她斟了一杯茶,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宋明灿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她没想到甄舒会主动屏退左右,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阿嫂。”
甄舒这会儿也被惊得没了瞌睡,抿了一口茶,道:“说吧,为何急着要回去。”
“我……”宋明灿很为难地样子,支支吾吾道:“阿嫂,我能不说吗?”
甄舒挑了挑眉,又抿了一口茶,几息后才笑着看向宋明灿,“行吧,你不说也行,不过阿嫂希望,你能打开心怀,不要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有什么事也可以来同我说,我随时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