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看我打得怎么样?”
跑下比赛场的鹿易鸣,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眉飞色舞的神态。
“不错,有望进决赛。不过,你可千万别得意忘形,若真想进入到最终的对决,后面的比赛中你最好不要松懈。”
司徒雁呈用一方印有鹅嬉莲湖的锦帕拭去了唇边的酒渍。这酒他喝得有些猛烈,连身上那袭朱砂色的绢衣,都沾染了几滴。
“确实不错,但你方才使的其中几招,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若能针对性地去查漏补缺,精进不休的话,想必日后再施展相同的招数时,定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看着鹿易鸣沁出汗水的额头和充满朝气的劲头,公孙扶不自觉地溢出了和蔼的笑容。
“具体是哪些不足呢?恕弟子愚钝,未能察觉,还望大人赐教。”
鹿易鸣恭恭敬敬地对公孙扶作了个揖,语气非常诚恳。
公孙扶见鹿易鸣如此好学,心中更是满意,连忙将他带到观众席后方的空地上,详细地解说了起来。这期间,公孙扶还召唤出了自己多年未用的焱华剑,把鹿易鸣存在不足的招式改善后的模式,演练了两到三遍,使鹿易鸣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望着公孙扶耐心的模样,鹿易鸣忍不住回想起年幼时的自己,羡慕地望着别的孩子有父亲教做事的场景。那时,他多么希望那杳无音讯的父亲,会在他一转身、一回眸的瞬间,出现在不远处的街边,微笑着教他做事。
如今,鹿易鸣期待已久的情形,终于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又欣慰,又心酸,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眸,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怎么了?小兄弟……”
刚演示完一招“白鹤捕风”的公孙扶,扭头望见鹿易鸣的双眼中盛满了泪水,顿觉莫名其妙。
除了莫名其妙,公孙扶的心底还瞬间有种被刺痛的感觉,这感觉令他颇为困惑,令他不由得暗自猜想,眼前的这个只见过三次的少年,和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我没、没事……”
鹿易鸣意识到他的失态,赶紧用袖口抹去了脸颊边的泪水。公孙扶关切的神态,在明亮日光的照耀下,越发让人感到温馨。
……
“仅第二场就没坚持过一刻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不过,鱼儿,我觉得你日后还是加把劲比较好。虽说我俩的志向都不在此,可到底凌云宗是天下第一修真门派,要求严格自不必说。
师尊多聪明的人,你平时不够用功,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得太过火,还没有因为懈怠而犯下巨大的错误,所以师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你一直这样下去,万一哪天踩到了师尊的底线或者触犯了凌云宗的宗规,后果不堪设想啊。”
同样在下午第二场入局的慕容卓顺利通过了考验。比赛结束后,慕容卓便与宋鱼儿相携着返回乐土峰所在的席位,听宋鱼儿描述完他败北的过程后,慕容卓心情复杂,又是宽慰又是劝诫。
“卓哥你也别光说我啊!我是平民的儿子,没什么高远的抱负,就算不出彩,丢的也只是自家的脸。可你不一样,你是未来的天子,就应该出类拔萃,若做事只做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那才说不过去呐!”
一句“高不成低不就”,恰好戳中了慕容卓的痛处。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成为帝王的欲望。是父皇的指使,让他走上了自己并不情愿的轨迹。慕容卓打心眼里希望父皇能把他换掉,让其他皇子来继承这个位置。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无论天启帝安排慕容卓做什么,他都不会太用功,只做到差不多。差不多,既他是对长辈的应付,也是他不明说的叛逆。可如果真的下了苦功,慕容卓也未必会做得比谁差,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嘿,你这小子,我好心劝你,你倒指责起我了!真是不知好歹!”
尽管慕容卓被说到痛点,但顾念着跟宋鱼儿交情好,他并没有真的动怒,只是作势用脚去踹。宋鱼儿当然再一次灵巧地躲了过去,二人在乐土峰所在席位的附近打闹了起来,轻松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直至宋鱼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紧紧地盯着他俩,这场无厘头的打闹才逐渐停歇。
……
宋鱼儿朝着那目光射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淳雨瞳身着一套通体鹅黄的留仙裙,婷婷袅袅地立于距观众席后方十多米远的一株黄钟木下。看她的样子,俨然已观望了慕容卓和宋鱼儿有一阵了。
“卓哥,你看!”
宋鱼儿用胳膊肘捅了下慕容卓,提醒他顺着自己所指的地方看去。
慕容卓本来还纳闷为啥宋鱼儿突然停下,一转头发现是淳雨瞳,才顿时收敛了起来。
“她是不是找你啊?你们俩之间的关系……该不会大转折了吧?”
聪明的宋鱼儿很快就瞧出了其中端倪,笑眯眯地向着慕容卓的腋窝挠了过去。
慕容卓再次被宋鱼儿说到了点子上,神色立马变得慌张。他又是推又是退,三五下就躲过了宋鱼儿的“攻击”。
“什么大转折?我跟她现在,顶多算冰释前嫌!你最好别乱说噢!”
慕容卓佯装威胁地指了下宋鱼儿,遂向着淳雨瞳快步走去。
……
“不知、不知淳师姐找我何事?”
尽管已见过多次,可每当近距离地面对淳雨瞳时,慕容卓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有些紧张和激动。他身在皇家,见过的美人自然不少,只是还没有一个能如淳雨瞳这般绝世倾城,让他深觉震撼。
“你的伤……痊愈了吗?”
想起一个多月前慕容卓被打到吐血,淳雨瞳仍是心有余悸。
“啊,谢、谢淳师姐关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赠与的那颗持元丹,的确很有功效,我服用了之后再去吃治伤的草药,疗程缩短了足足一半!”
强作镇定了一会儿,慕容卓才彻底按压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他说话时的语气越发淡定,底气也越发充足。
“那就好。你刚入凌云宗的时候,我就听爹说,你是宫里的皇子。皇宫……是什么样的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从记事起,淳雨瞳还没怎么去较远的地方好好玩过。偶尔父亲出使任务,她会央求他带上自己。无论跟到哪里,也都是短暂地停留几天,待淳静寒执行完任务,就会马上携随行人员返回凌云宗。
皇宫……这个在人间最为尊贵最为豪华的存在,淳雨瞳也曾在话本的描述中看到过。当时,她就对那庄严大气又金碧辉煌的场景,对那奢华讲究且受人朝拜的宴会,萌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
自凌云宗成立后,一直跟当朝皇族的势力有所来往,但淳静寒本人还未曾亲自入宫拜谒,故淳雨瞳也未曾亲眼得见皇宫究竟是何模样。
“皇宫嘛……我不清楚旁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于我而言,住久了也就那样儿。不过,如果你真想了解一番的话,我便好好同你说道说道……”
这是淳雨瞳第一次在慕容卓面前表现出企盼,经这种他难得一见的生动表情的触动后,慕容卓仿佛受到激励一般,努力思索着脑海中关于皇宫的印象,并绘声绘色跟淳雨瞳讲了起来。
蓦然间,一阵清风吹过,微凉的触感令两人感觉更加舒适了些许。淳雨瞳偏着头聆听慕容卓滔滔不绝的描述,看着他深邃动人的眼眸里不时迸发出熠熠的光辉,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曾经对他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