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荷拿起手机,正准备拨打唐昕的电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抬眼看着梁天放说:“老梁,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梁恭可能收受了黄建湘的钱财,而且这财礼金额应该比较大。否则的话,他不会冒着被你责骂的风险,出面为黄建湘求官。”
梁天放铁青着脸说:“如果他真的打着我的名号收人钱财、替人求官,就是触犯了底线。以后,他再要为生意上的事情找我和你出面,不要再理睬他,让他一个人闹腾去,也不许他再进梁家的门,看他还能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
方清荷劝道:“不许他进梁家的门,倒没这个必要。毕竟他是你亲生儿子,母亲又去世得早,从小缺乏管教。‘子不教,父之过’,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我的意见是:等他从海南回京后,你抽个时间好好跟他谈一次。一方面,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诫他以后绝对不能再打着你的旗号,去干那些违规违纪甚至违法的事情。
“另一方面,要明确告知他:你已经跟所有的老部下、老同事打了招呼,以后但凡是梁恭找他们帮忙,不管大事小事,必须先告知你。这样的话,就可以从根子上斩断他利用你的关系和名望干坏事的可能性。”
梁天放点点头说:“清荷,你的话很有道理。在梁恭失于管教这件事情上,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要负很大的责任,需要检讨和反思。你提出的方法也很不错,明天回到京城后,我会给一些老部下、老同事打电话,叮嘱他们不要轻易给梁恭帮忙。”
方清荷点点头,拿起手机拨打了唐昕的号码,请他上来一下。
几分钟后,唐昕敲门进来,很关心地问梁天放:“梁叔叔,您还没休息吗?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梁天放很和蔼地看着他,说:“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想向你打探一个人。听你方阿姨说,你跟省美协主.席黄建湘关系不错,他弟弟还是你的生意合作伙伴,对吗?”
“对,我跟黄主.席关系比较好。他的弟弟黄建立是古玩协会会长,也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
“你了解黄建湘这个人吗?”
唐昕有点困惑地问:“您是指哪一方面?是他的艺术成就,还是他的人品性格?”
“人品性格方面。”
唐昕想了想,答道:“我个人感觉,黄主.席人很热情,也比较讲义气,就是脾气稍微有点倔,有时候认死理。不过,这应该是大部分搞艺术的人的通病吧!”
“他是不是很喜欢当官?”
唐昕有点惊讶地看了梁天放一眼,隐隐猜出了他打探黄建湘情况的原因,便很客观地说:“他确实很想当官,为此,我跟黄会长还开过玩笑,说黄主.席官瘾比较大。不过,他急于谋个一官半职,是有原因的。”
梁天放浓眉一挑,问道:“什么原因?”
“据黄建立说,黄主.席的岳父岳母、两个舅子都是当官的,级别最高的是他的大舅子,如今是副省级了。他老婆经常抱怨,说他艺术成就那么高、名气那么大,却只是一个民间团体的负责人,连个正儿八经的级别都没有,说出去都不好意思。因此,黄主.席才动了心思,想先选上政协常委,然后通过这个平台,正式跨入仕途。”
梁天放点点头说:“如果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当官,倒也可以理解。人嘛,都是有争夸荣耀之心的。他想上进、想出人头地,这也没错。只是,他不应该搞歪门邪道,不应该选择走一条根本走不通的‘捷径’——小唐,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唐昕马上想到了黄建湘送给梁公子的那幅《鹤呖晴空》画作,心下不由疑惑不解:梁天放既然已经接受了黄建湘的厚礼,为何还要说他搞歪门邪道?难道他是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
方清荷见他沉吟着不做声,便说:“小唐,我们请你上来,除了要了解一下黄建湘这个人以外,还想向你求证一个事:为了求得梁恭的帮忙,黄建湘送没送过钱财给他?”
此言一出,唐昕心下顿时雪亮:原来,梁公子竟然是打着他父亲的名号,向黄建湘索取了那幅宋徽宗题跋的《鹤呖晴空》图。但他并没有将画作转送梁天放,而是自己吞下了,所以梁天放根本就不知情……
想至此,他心下气愤异常,涨红着脸答道:“方阿姨,既然您问到了这个事,那我就不妨如实告诉您和梁叔叔:大概一个月前,梁公子以梁叔叔的名义,向黄主.席索取了一幅宋徽宗题跋的古画,画作的名字叫《鹤呖晴空》。当时,他给黄主.席打了包票,说一定能够帮助他选上政协常委。刚刚听方阿姨问起,我才知道梁叔叔对此完全不知情。”
梁天放强忍怒火,追问道:“小唐,那幅古画价值多少?”
“黄主.席买那幅画,花了八百万元。”
“混账王八蛋!简直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
梁天放一巴掌拍在那张大理石书桌上,气得眼珠通红,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方清荷劝道:“老梁,你消消气,注意身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暂时不要跟梁恭打电话,以免影响我们的心情。等他回京后,你按我说的找他谈一次话,新帐老账一起算,狠狠地教训他一次,然后再勒令他把那幅古画退给黄建湘。”
就在这时,唐昕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黄建湘打过来的。
唐昕见梁天放正在盛怒之中,不好接这个电话,便将其掐断了。
方清荷却好像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问道:“小唐,是不是黄建湘打你电话?”
唐昕不善撒谎,只好点点头说:“是的。”
梁天放说:“小唐,你回拨电话过去,看看他想跟你说什么。”
唐昕犹豫了一下,只好回拨了黄建湘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只听黄建湘焦急地说:“老弟,我选政协常委的事,梁公子那边没希望了。你跟梁夫人关系好,她也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找梁夫人求求情,请她出面找一下省政协的廖主.席,帮我打打招呼,行吗?”
见唐昕不做声,他又用恳求的语气说:“老弟,我现在快五十岁了。如果这一届还不选上政协常委,以后就没机会踏入仕途了。请老弟一定要帮我一次,这也是我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