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分钟后,唐昕心下已经有底,转身对雷总说:“雷先生,你买下那块标价一百万元的原石吧!这块石头里面可以开出七八百万元的高货,足够弥补你今天的损失了。”
雷总身边一个赌石客上去看了一下那两块原石,提出疑问道:“唐大师,刚刚你相了两块毛料。这块标价一百万元的料子,开窗处露出的是一整片绿色;而标价四百万元的料子,开窗处露出来的是一条绿线。
“赌石中有一句行话,叫‘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原因是一片绿色的话,也许就是‘靠皮绿’,往下切就没有了。但如果是一条越过两侧的绿线的话,则表明石头内部必定有绿。
“你再看:这块标价四百万的毛料,开窗处露出的绿线不仅穿过了两侧,而且有头有尾,头部色重且艳,尾部淡而清丽。按我们的行话说,这条绿色就是‘色根’,表明石头内部一定有绿。
“而标价一百万元的那块毛料,开窗处那片绿色很可能就是流于表皮,再往下就没了,存在很大的风险,唐先生为何一定要雷总买这一块呢?”
唐昕笑了笑说:“‘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只是一种风险概率,但并不是绝对的。以这两块原石来说,标价一百万元的这块,虽然开窗处呈现的是一片绿色,但这片绿色并不是‘靠皮绿’或‘膏药绿’,而是渗透进了内部近十公分,可以开出一块完整的冰种高货出来。
“而四百万元的这块毛料,内部也确实有绿。但是,这里面的绿色面积不大,开出来的料大概只有另一块原石的三分之一,价值约为三百万元,肯定会亏损。”
雷总此时已经对唐昕的话深信不疑,便交了一百万元价款,吩咐两个玉工赶快开料。
结果当然如唐昕判断的那样:那一片绿色果然不是“靠皮绿”,而是渗进了里面十一公分,最后取出了一块呈长方形的冰种绿翡翠,重达9.5公斤。按市场价估算,这块翡翠可以卖近千万元……
当看到这块种、水、色俱佳的高货翡翠后,雷总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向唐昕打躬作揖,不住口地向他道谢……
此时,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地观察的姚木青,分开人群走到唐昕面前,向他抱抱拳,含笑说:“先生是古玩协会的唐副会长吧!我是珠宝协会的姚木青,也是润玉菁华公司的董事长。”
唐昕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材中等,脸很大,额头很宽,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穿一套浅色背带装,肚腹高高隆起,一看就像个大老板。
“姚会长好,我是唐昕。久闻姚会长是横江市赫赫有名的珠宝大王,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确有王者之象。”
唐昕也向他拱拱手,虽然脸上挂着笑容,话语中却满含讥讽。
姚木青脸现尴尬之色,正不知如何接他的话,与唐昕并肩站着的黄建立冷不防说:“姚会长,唐副会长说你贵气逼人,我看还不准确,应该是骄气逼人。我和唐老弟好歹也是古玩协会的正副会长,刚刚想求见你一面,却被你拒之门外,还告诉保安说以后凡是古玩协会的人来见你,一律不予通报。我就想不通了:我跟姚会长只有数面之缘,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得罪你了?”
姚木青被他当着这么多下属和客户的面抢白了一顿,感觉到丢了面子,刚想翻脸发作,但一转念又忍住了:很明显,唐昕今天是故意来搅局捣乱的。若真的彻底得罪了他,以后他每周三来这里一次,指导那些赌石客挑选购买原石,那这条聚宝盆似的赌石长廊,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倒闭……
于是,他强压住内心的羞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黄建立和唐昕说:“黄会长、唐副会长,刚刚确实是我不对,冒犯两位了。不过,那是有特殊原因的,主要是受了一些人的挑唆和蛊惑,对两位产生了一点误会,一时冲动就说了那些过头的话,请两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两位再来敝公司,我一定以贵宾之礼接待。”
见黄建立和唐昕都不做声,姚木青继续陪笑说:“两位如果赏脸的话,我想邀请你们到我办公室坐一坐。我那里有好茶,还有一套根雕茶具。我们可以一边品茗一边聊天,慢慢消除误会——”
他刚说到这里,手上那台价值三十万美金的黑色钻石VIPN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后,姚木青快步走到人群的另一边,有点紧张地压低声音问:“池主任,我托您打探的事是不是有消息了?”
“嗯,情况不大妙。赵友功在里面交代出三个盗墓团伙的主犯,都已经被市公安局文物稽查大队抓获归案。这些主犯为了立功赎罪,将所有参与销赃的人都交代了出来,其中就有你的名字。”
原来,为了照顾一部分偏爱古玉的大顾客的嗜好,姚木青通过赵友功,与几个盗墓团伙头子搭上了线。这些团伙一旦在盗掘的古墓中发现了古玉,就会拿到姚木青的公司来销赃。
赵友功被抓后,在缅北的姚木青担心他会交代出自己替盗墓团伙销赃的事,心急如焚,赶紧飞了回来,找到了赵友功案件专案组一位姓池的成员,给他打了一个大红包,请他帮忙打探一下消息。一旦赵友功或者哪个盗墓贼的供词牵扯到了他,请他及时告知自己一下……
“池主任,这个事该怎么办?您能给我出个主意吗?我现在方寸已乱,想不出应对之策了!”姚木青听说有盗墓团伙的头子供出了他,急得脸都白了。
池主任沉吟了一下,说:“姚董事长,你这个事可大可小。大的话,可以给你定一个销赃罪,那就会坐几年牢。小的话,可以说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购买了那些古玉,属于无心之错,罚一点钱就没事了,不用负刑事责任。而这个大小尺度,是由专案组领导掌握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办案成员,在定性这个问题上,确实帮不上你啥忙,这一点相信姚董事长能够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我想请问一下:如果要找领导帮忙,你觉得找谁最有用、最有效?”
“当然是找纪委的夏书记最有用。他是这个专案组的组长,原来又是公安局局长,文物稽查大队的人都听他的。如果他向稽查大队的人打个招呼,那些办案人员就可以在侦查阶段将你定性为无心之错,那就完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