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亲吻那张模拟画像无数遍后,方清荷内心的伤痛稍微平复了一些,头脑也渐渐清醒了,拿起手机拨打了舅舅的电话。
她舅舅名叫罗永辉,是m市k县的一位退休教师。
“舅舅好,有个事我想向您求证一下:二十一年前,我在您家里生下的那个婴儿,到底死没死?”
罗永辉迟疑了一下,答道:“清荷,实话跟你说,当时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死没死。但当我把他放到垃圾桶的时候,感觉他的身子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哭声。当时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所以没有在意……对了,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方清荷抽泣着说:“舅舅,那孩子可能还活着,今天我还见到了他。”
罗永辉失惊道:“真的?不大可能吧!清荷,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思念过甚,你产生了幻觉?”
“不是幻觉。当我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心里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很酸很痛,甚至还想哭。舅舅,有句话叫‘母子连心’,应该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时的感受。另外,我曾经请一个肖像画大师综合我和老梁的脸部特征,画了一幅我儿子长到二十岁时的模拟画像。您相信吗?今天我遇到的那个孩子的脸孔,竟然与那幅模拟肖像一模一样,当时就把我震惊到了!”
罗永辉有点不以为然地说:“清荷,你就凭自己的一种感觉,再加上那个孩子与一幅虚拟的画像相像,就认定那是你的儿子,有点不靠谱吧!”
“舅舅,你听我说完再下结论:刚刚我问了一个对那个孩子比较了解的人,他告诉我说,那孩子老家是m市k县的,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县妇幼保健院的一个垃圾桶里,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后来被妇幼保健院的医生抢救过来了——”
“啊?有这回事?如此说来,当初我看到孩子动了几下,并不是错觉?他真的还活着?”
“应该是的。舅舅,我现在方寸大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去找那孩子,跟他做个亲子鉴定——”
罗永辉马上打断她的话说:“清荷,这不行,即使那孩子真的是你儿子,你也不能贸然行事,必须先跟你丈夫商量一下。毕竟,他现在身居高位,如果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而且是在他未离婚的情况下生的,一旦传扬开去,会严重影响他的声誉,甚至会终结他的政治生命。这一点,你务必仔细考虑清楚,务必谨慎行事。”
方清荷哭着问:“舅舅,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敢肯定,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我的儿子。一想到他从出生到现在,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我就心如刀割,恨不得马上就带他回家,好好地疼他、爱他,弥补一下他过去缺失的母爱,也抚慰一下我思念儿子的伤痛之情。”
罗永辉沉默了一下,说:“清荷,我觉得你还是将此事告诉老梁,让他拿个主意吧!”
方清荷想了想,“嗯”了一声说:“好,我听您的,先将这个事告诉老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舅舅,谢谢您!”
挂断罗永辉的电话后,方清荷打了一个电话给袁振海,问道:“袁董事长,你能想办法给我发一张唐昕的近照过来吗?你女儿跟他是结拜兄妹,手机里应该储存了他的照片。”
袁振海不知她为何突然对唐昕如此感兴趣,心下狐疑不定,却不敢细问,很爽快地应道:“好的,请稍等一下,我先联系我女儿。”
大概十分钟后,袁振海通过微信转过来一张唐昕的单照,是袁晓姝在那次参加完《等着我》节目后,为唐昕拍下的。
仔细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两三分钟后,方清荷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丈夫梁天放的手机号码。
“老梁,今晚早点回家,我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
梁天放听她语气好像比较急,忙问:“清荷,什么重要的事?方便在电话里说吗?我等下还有个会议,可能要开到晚上,暂时脱不开身。”
“电话里说不清。你先开会吧,我在家里等你。”
晚上九点半左右,梁天放回到家里,开门后往客厅里一望,只见方清荷呆呆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眶通红,好像一直在哭泣,不由吃了一惊,忙问:“清荷,怎么了?是不是在单位受了委屈?”
方清荷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如泉水般滚落下来,抽泣着说:“老梁,今天我看到我们的儿子了。他长得很英俊、很阳光,就像你年轻时候一样……”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脸嚎哭起来。
梁天放以为她又跟以前一样,因为思念儿子太甚产生了幻觉,忙走过去搂住她,一边用手轻拍她的肩膀,一边用自责的语气说:“清荷,都怪我。当初我要是自制力强一些,你就不会怀孕;我要是有担当一些,我们的儿子就不会早夭,也不会害得你无法再生儿女。
“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想念孩子,他也活不过来了。因此,你一定要面对现实,不能老是沉浸在思念和自责中不能自拔。长此下去,会严重损害你的健康。”
方清荷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嘶声说:“老梁,你以为我又是在做梦?以为我又是在说胡话?告诉你:我们的儿子真的还活着,他名叫唐昕,现在是横江市一家古玩店的老板。中午的时候,我在一个朋友家看到了他。”
梁天放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神态也很正常,不像是在说胡话,不由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良久,才用颤抖的语气问:“清荷,此话当真?你怎么确定那个姓唐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儿子?”
方清荷打开旁边的坤包,从里面拿出那张模拟画像,然后又打开手机相册,调出唐昕的那张近照,然后将手机和模拟画像递到梁天放手里,说:“这张肖像画,是我两年前请一个着名的电脑肖像画家画的,是综合了你和我的脸部特征,模拟出来的我们儿子二十岁时的相貌;而我手机里那张照片,就是唐昕的近照。你仔细看看:这幅肖像和唐昕的照片,是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