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湘听完陈韵菡的介绍,心下惊讶更甚,随手拿起一幅赝品画递到唐昕手上,说:“唐先生,请你看一下这幅画,然后告诉我这幅画是从哪里买的?价格多少?”
唐昕将那幅画打开,稍微瞄了一眼,答道:“这幅画是三年前的夏天,你在《宝鉴》节目海选现场买的。卖画给你的那个人姓钟,你称呼他为钟先生。而给你推荐这幅画的人,是《宝鉴》节目组聘请的书画鉴定专家贾亦。你购买这幅假画的价格是一百五十万元,对不对?”
黄建湘震惊得眼珠子瞪得铜铃大,目不转睛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唐昕,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愣怔了好一阵后,黄建湘才回过神来,偏着头思考了一下,忽然弯腰从那三幅真品画作中拿起一幅,递到唐昕手上,说:“唐先生,如果你能说出这幅画的来源和购买价格,那我就当你是活神仙,日后定会对你顶礼膜拜。”
唐昕笑道:“这幅画不用看了,我已经知道了它的来历。不过,您这画来路不大正,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黄建湘执拗地说:“你说吧,建立和陈小姐都不是外人,即使这画真的来路不正,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外传的。”
“好,那我就直言吧:您这幅画,是一个盗墓团伙从一座清代举人墓中盗掘出来的。卖画给您的盗墓贼绰号‘老刀’,您买这幅画的价格是五十万元。另外,我还要提醒您一下:那个‘老刀’真名汪大成,目前已被公安机关抓获。如果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这幅画,我建议您赶快将它处理掉,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建湘瞠目结舌地看着唐昕,良久,才转头对黄建立说:“建立,唐先生确实是个活神仙,我是真服气了。谢谢你介绍我认识了这么一位奇才天才,今晚有他在场,我不用担心买到假货了。”
黄建立很开心地说:“没错,只要唐先生在场,什么假货赝品都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哥,刚刚唐先生提醒你的事,你可别大意了。那些盗墓贼是最狠毒的,要当心他们攀咬诬陷你。”
黄建湘说:“没关系的。那个‘老刀’是文物稽查大队副大队长胡占奎的小舅子,卖过我好几幅画,但我并不知道他是个盗墓贼。我研读过相关法律规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即使购买了盗墓文物,也不算违法犯罪的。”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
“第一个卖家来了。”黄建湘低声告诉唐昕等人,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个捧着长条形木盒的男子跟随他走了进来。
互相介绍后,黄建湘迫不及待地对来客说:“邱先生,我们先看你的藏品吧!”
邱先生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拿出藏在里面的那幅画,递到黄建湘手上。
黄建湘将画卷打开,请唐昕、黄建立和陈韵菡一起欣赏。
这是一幅绢本设色画,尺寸大概是50cm×130cm,上面画有一座阁楼,阁楼右下是一座荷池。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坐在阁楼上,一边品茗,一边倾心交谈。
在画作左下的空白处,题有一首诗:“清和节后绿枝稠,寂寞黄梅雨乍收。畏日正长凝碧汉,薰风微度到丹楼。池荷成盖闲相倚,迳草铺裀色更柔。永昼摇纨避繁溽,杯盘时欲对清流。”
这首诗的字体,正是宋徽宗最擅长的、也最具特色的“瘦金体”。
在画的右边空白处,有一行竖排的题款:“宣和殿御制并书”。左下角钤着鲜红的“御制”印章,印章上是着名的“天下一人”御笔题款。
四个人围着这幅名为《丹楼听雨》的画作观察、欣赏了一阵后,黄建湘偷瞥了唐昕一眼,见他将手掌压在画卷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测他已经判断出了这幅画的真伪,便对邱先生说:“邱先生,我们四个人得去书房商量一下,请你在这里喝茶稍等,行吗?”
邱先生忙笑着说:“请便。”
黄建湘带着唐昕、黄建立和陈韵菡走进书房,将门关上后,问道:“唐先生,按你的判断,这幅画是真的还是假的?”
唐昕笑着说:“这是一幅模仿水平极高的赝品画作,出自民国时期。那位造假者其实也是一位国画大师,特别擅长模仿宋徽宗的山水人物画、瘦金体字迹,也擅长刻印。他仿作的宋徽宗画,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黄建立连连点头说:“确实。就以邱先生拿来的这幅画来说,若我去鉴定,绝对会认为是真品。尤其是上面的题跋,那瘦金体简直与宋徽宗亲笔书写的毫无二致。还有那个‘天下一人’的画押题款,也与宋徽宗其他真品画作上的完全一样。如果请十个书画鉴定专家来看这幅画,我估计有九个半会认为这幅画就是宋徽宗的真品。”
黄建湘深有同感地说:“确实,刚刚如果你们先征求我的意见,我一定会说这幅画是宋徽宗真迹的。”
唐昕说:“黄主席,这幅画虽然是赝品,但艺术水平很高,收藏价值也应该比较大,我建议你买下来,但要跟他谈价,尽量把价格压低。”
黄建湘有点为难地说:“这个怎么跟他谈价?我若说是赝品,他肯定不会承认,也肯定不会以赝品价格卖给我的。”
唐昕笑道:“我自有办法说服他的,走,我们一起出去跟他谈价。”
回到客厅后,唐昕直截了当地对邱先生说:“邱先生,我们四个人观察商讨后,一致认为您这幅画不是宋徽宗的真品,而是后人仿制的一幅赝品——”
邱先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嚷道:“怎么可能?这是我们邱家秘藏了几百年的传家宝,怎么会是赝品?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画?”
唐昕不动声色地说:“邱先生,其实你家里还有好几幅这样的宋徽宗画作,那些都是你们邱家的‘传家宝’吗?当然,这些画确实在你们家里传承了一段时间。不过,并不是你所说的数百年,而是数十年,对不对?”
邱先生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一时脑袋有点发懵,不知该怎么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