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鑫一直在竖着耳朵聆听金德满、唐昕与黄建立的对话,脸上惊诧和纳闷的神色越来越浓:唐昕这小子,到底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几天不见,忽然就这么有钱了,还要跟古玩街数一数二的大老板合伙开店,这到底是咋回事?
在惊诧纳闷的同时,他心里又隐隐有点后悔:早知道这小子有几百万元巨款,还有黄建立在背后支持,自己何必处心积虑拆散他与女儿的亲事?只要他成为了自己的女婿,何愁那几百万元的债务?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金德满此时却完全是另一种心境,笑眯眯地看着唐昕,待他挂断电话后,马上给他端来一杯茶,用讨好的语气说:“老侄,我们现在到里间去,具体商谈一下转让价格,怎么样?”
黄志鑫不待唐昕答话,铁青着脸对金德满说:“老金,我可得提醒你一下:上午你是答应将店子转让给戴小军的,价格也差不多谈妥了。若是在同等价格之下,你又将店子转给了别人,不仅不合规矩,戴小军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德满点点头说:“这个我清楚,不要你提醒。”
随后,他一把抓住唐昕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老侄,你现在是与黄总一起合买这个店子。黄总是大富豪,又慷慨仗义,平时往灾区或贫困地区捐款,一出手就是上百万元。现在他全权委托你商谈购买‘德鑫斋’的事宜,请你看在我们叔侄相交多年的份上,在价格上稍稍容让我一点,行吗?”
唐昕笑道:“金叔,您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要我跟您合伙坑黄总一把?这可不行啊!”
金德满尴尬地搓搓手掌,讪笑着说:“老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你和我合伙坑黄总的钱,只是想在别人出价的基础上,稍稍高一点,让我多筹点钱还债。说白了,其实就是想请你和黄总发发善心,多出个几十万或者百把万元,扶持我一把吧!再说,你们价格出得高一点,我也好跟戴小军交代是不是?”
唐昕问:“戴小军给你出价多少?请你说实话,不然我不好答应你刚刚的要求。”
金德满看了黄志鑫一眼,犹豫了片刻,答道:“他出价五百五十万元,另外答应跟李涛去说情,免掉我几个月的利息约八十万元。这样算来,他的价格是六百三十万元左右。”
黄志鑫恼怒地瞪了金德满一眼,叱道:“老金,你还讲不讲规矩了?唐昕与戴小军都想买你的店子,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将戴小军的出价告诉唐昕?这不摆明了是想将戴小军排挤出去吗?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到时候戴小军要找你麻烦,我看你怎么收场!”
金德满被他斥责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说:“老黄,我这是卖自己的店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教训。至于你说到生意规矩,我倒要提醒你一下:我现在正在跟小唐谈店子转让生意,你一个外人在旁边言三语四的,这合不合规矩?如果真要讲规矩,在我们交易时,你应该自觉回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对不对?”
黄志鑫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却又无法反驳金德满的话,只好咽了一口唾沫,强忍满腔怒气,转过身愤愤地回古鑫斋去了。
唐昕目送黄志鑫离开,问金德满:“金叔,你刚刚说要我在别人出价的基础上,再加一点钱,这个‘加一点’是个什么概念?具体加多少?”
金德满想了想,说:“老侄,不瞒你说:我现在欠下的债务大约有七百五十万元,之所以卖这个店子,也是想把债务偿清,然后回老家去随便做点小生意,再不在古玩这个行业混了。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将店子转让后,偿清所有债务,最好还能剩个四五十万元,作为我回家做小生意的资本。”
“这么说,你是想卖八百万元,对吗?”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想法。”
唐昕点点头说:“你这个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我表示理解。这样吧,我先看看你们店子里的存货,看完后再商谈价格,好吗?”
金德满笑了笑,很委婉地说:“老侄,我店子里的这些货,已经有几拨人来看过了。那些人都是些行家里手,看完后都给估了一个价,大致在六百万到七百万之间。这个价格,我认为是比较公允的。如果一定要看货估价的话,我建议你等黄总回来。他毕竟在古玩行多年,经验和眼光都很老到,可能估得准一点。”
唐昕知道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自己能给这些藏品估价,笑了笑说:“金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会看货,胡乱给这些货品估价,然后故意压低转让价格。这一点请你放心,只要你的藏品物有所值,我绝对不会压你的价,说不定还会给你意外的惊喜呢!”
金德满无奈,只好指了指那些货架说:“那就请老侄去验看吧!”
唐昕先走到盛放瓷器的货架前,将摆放在上面两层的十多件瓷器捧在手里,观察摩挲了一番,通过脑海里印现的信息图像,逐一判断其真伪,发现里面的真品只有不到一半,且都是一些很普通、很常见的古瓷,价值并不算高。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最下面一层的一只“明成化斗彩高士杯”上。
这只杯子可能一直存放在最底层,且多年无人问津,所以釉面上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几乎把上面的斗彩图案都遮盖了。
唐昕弯下身子,正准备去拿那只“斗彩高士杯”,金德满在一旁笑道:“老侄,那只杯子你就不要去看了,那是我几年前花五万元买来的赝品,没什么价值的。”
唐昕诧异地问:“你明知道这是赝品,还花五万元买来?”
金德满苦笑了一下说:“我是从一个朋友手里买的,其实也不算买,算是资助了他五万元吧!你知道几年前我还有点钱,五万元不算什么,就当是给我那朋友排忧解难了。其实说起来,这只‘斗彩高士杯’还有一段故事,不知你听到过没有?”
唐昕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故事?我好像从来没听人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