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菡其实早就看到了最后一件两个人的结论不同,她刚刚说那番煽情的话,纯粹就是想埋下一个伏笔。
同时,她心里也很好奇:这最后一件瓷器,金一鸣和唐昕到底谁是对的?唐昕如此言之凿凿地断言这件瓷器是清代嘉庆年间的高仿品,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他真有穿越数百年时光的“慧眼”?
金一鸣听到那个结果,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第十件瓷器,明明就是宋代哥窑真品,这小伙子却断言是清代嘉庆年间的高仿品。虽然他用时比自己短很多,但最后一件却打眼了,自己多少可以挽回一点颜面……
于是,他以循循善诱的语气对唐昕说:“小伙子,古玩鉴定是一门学问,也是一个细致活,需要有渊博的知识、丰富的经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谨慎科学的态度。像你刚刚那样,每一个物件只观察一分多钟,就轻率地作出结论,肯定不行,所以你最后一件瓷器就打眼了。
“当然,不可否认:你确实是古玩鉴定方面的天才和后起之秀。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正确判断出九件瓷器的真伪,虽然这其中难免有碰运气的成分,但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唐昕微微一笑说:“金老师,谢谢您对我的夸赞和鼓励。但是,关于最后一件瓷器的鉴定结果,我认为是您打眼了,我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
金一鸣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用愠怒的语气说:“小伙子,你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别的我不敢保证,但龙泉哥窑的冰裂纹瓷器,我一眼就能看出真伪。这样吧:等下我们就拿这件瓷器去做一个光谱仪测定,若测定结果证明它是嘉庆年间烧制的,我拜你为师;反之,你得当众承认你是个江湖骗子,行吗?”
唐昕脸上的笑容不减,说:“金老师,我们只求事情真相,没必要置气搞什么赌约。我们现在就去用光谱仪确定这件瓷器的年代,不管结果如何,您都是我最敬重的师长。”
此言一出,金一鸣心里又舒服了一点,点点头说:“行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测定。”
在他们对答的过程中,陈韵菡一直在注视着唐昕,见他气度从容、言辞得体,而且面对金一鸣咄咄逼人的话语,不卑不亢、谦和有礼,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几分钟后,陈韵菡、金一鸣、唐昕等一行十几人,走进了海选现场后面的艺术馆陈列厅。
这里,就是《宝鉴》栏目组海选的临时指挥部。
在陈列厅西北角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台X荧光光谱测定仪。
X荧光光谱仪是通过对一件陶瓷器的胎、彩、釉分别取点检查,将分析出的微量元素结果,与存在数据库中已有的各年代古陶瓷成分数据进行对比,从中找出吻合的时间段和生产地区,从而确定一件陶瓷器的 “真面目”。
据说,X荧光光谱仪对古董断源断代、鉴定真伪的准确率能达到99%以上。
陈韵菡走到放光谱仪的桌子前面,跟一个负责监测的技术员打了个招呼,请他检测一下那件龙泉青瓷冰裂纹茶罐的年代和产地。
为了保持测定结果的客观性和真实性,陈韵菡并没有将金一鸣和唐昕通过观察鉴定的结果告诉那技术员,以免他心里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他判断真实的年代和产地……
技术员将茶罐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光谱仪的工作舱里面,然后开始操作仪器。
大概二十分钟后,操作员打印出了测定结果,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数据后,对陈韵菡说:“这件瓷器制造的时间段为清代中晚期,大致在嘉庆至道光年间。制造的地点,应该是江西景德镇。”
这个结果,与唐昕的判断完全一致。
因此,技术员的话刚落音,围观的人就“啊呀”一声惊呼,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唐昕身上,个个脸上流露出钦佩不已的神色。
金一鸣知道这台光谱仪在测定陶瓷的年代和产地方面,是非常精准、非常科学的,不可能出错,脸上露出惊愕不已的神色,定定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唐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愣住了好一阵后,金一鸣总觉得这件事有点魔幻、有点不可思议,决定再次测试唐昕一下。
于是,他从右手拇指上取下一个白玉扳指,递给唐昕说:“小唐,这是我戴了多年的一个白玉扳指,请你用你的方法说出它的来源及传承历史。”
唐昕点点头,接过扳指仔细看了看,又凝神思索一阵,对金一鸣说:“您的这个白玉扳指,是乾隆五十九年,福建巡抚浦霖进贡给乾隆皇帝的9个玉扳指中的一个。后来,乾隆皇帝将这个扳指赏给了一位王爷,这个扳指就一直在王府传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您在一个鬼市淘到了这个扳指。那个卖扳指的人,就是那位王爷的后代。”
金一鸣在听的过程中,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脸上惊诧的表情也越来越浓。
当听唐昕说完最后那句话后,他再也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忍不住一把抓起他的手,用兴奋得有点变调的语气说:“神奇!简直是太神奇了!老朽有生之年能遇到你这位鉴宝方面的天才奇才,可谓是不枉此生了!”
陈韵菡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金老师,您既然如此看重唐先生的才技,何不收他为徒?”
此时,在不知不觉中,陈韵菡已经对英俊潇洒、神技惊人的唐昕,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愫,所以便趁机撺掇金一鸣收他为徒。
金一鸣也正有此意,便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唐昕,问道:“小伙子,你愿意跟随我进一步学习鉴宝知识和技能吗?”
陈韵菡见唐昕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忙说:“唐先生,快答应啊!我可提醒你:金老师是不轻易收徒弟的。到目前为止,他只带了两个徒弟,如今这两个徒弟都成为了瓷器鉴定方面的专家。你若能够成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唐昕思索了一下,婉言拒绝道:“谢谢金老师的美意。只是,我现在有一个师傅,不好再转投他门。另外,我知道金老师是教授、博士生导师,您收的徒弟,肯定也有学历方面的要求。但是,我只读过两年书,算是半个文盲。如果拜您为师,会遭人非议的。”